五月來臨了,轉眼間今年已經過去三分之一。
早上在香港都會海逸飯店醒來,17F,窗外是燦爛的陽光,湛藍的海景。
感冒似乎有點加重,喉嚨卡住,腦袋昏沈。
但今天是樂團重要的日子,踏上紅磡對每個音樂人都是偉大的里程碑。
我提起精神,要好好為他們留個見證。
又倒頭回去睡了一陣,正午十二點醒來,陽光已經藏入了雲層。
感覺稍好,沒那麼昏了。
吃了一碗杯麵,感到很高興。
在香港的飯店吃杯麵,好像是相當熟悉的感覺。
其實還滿喜歡這個都市,覺得一切所有的需求都在身邊,不需要焦慮。
然後就是清楚地意識到五月的來臨。
而我年初時計畫的旅行依然還沒有譜,生命真是多變。
開始有點好奇接下來這幾個月,自己還會走到哪裡去。
做一個自由文字工作者的有趣之處在這裡,
永遠無法預料接下來的行程。
也無法知道一個案子究竟能為自己累積什麼。
只能認真把手邊的事情做好,然後等待生命帶給我的層層驚喜...
還好我還年輕,心臟還夠強壯去面對這些不安定。
也許哪天累了,自然而然也就會停下來了...
2006年4月29日 星期六
紅紅青春過去了
(2006/4/29 台北「地下絲絨」PUB,東方快車合唱團演唱中。用手機拍的照片。)
夜裡跟好友Chih去吃了一頓「乾杯」的燒肉,碰上店裡辦活動,一整家店中彼此互不相識的年輕人們,氣氛被帶一帶就整個一塊兒瞎起鬨,很像是大學時代參加救國團的感覺。我跟Chih是離那樣放肆的歲月有點遠了,但身處其中還是覺得非常高興。
回家的途中走在忠孝東路上,耳機放著陳昇的〈細漢仔〉,反覆無數次,聽到快流淚。不知何故,今天的心情很搖滾。走著,突然遇見剛停好車、背著bass的韓賢光老師,說是要去幫東方快車在PUB裡的表演彈bass。
東方快車?還以為我聽錯了。跟韓老師一起走到新光三越樓下的「地下絲絨」(Velvet Underground),點了一杯紅酒,2003年的Jacob Creek,是我在北京常喝的酒。坐在靠牆的位置,等待一場時光倒流的演唱會。
大幕拉開,主唱姚可傑出現的那一瞬間,我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1989年。除了失去一頭長髮,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輪廓、身材,都彷彿跟17年前一模一樣。當一首〈烈火青春〉的高音拔起,我又進一步確定:他連嗓音都跟以前一模一樣。
吉他手還是那個架勢十足的楊振華,看他表演會覺得那把吉他跟他整個人是不分離的,solo的樣子真是穩重好看。鍵盤手侯志堅算是整團中後來曝光最頻繁的一位,及肩的長髮,微胖的臉,彈琴時有穩定的氣質,大將之風。而剛剛還頂著花白頭髮與我聊天的韓賢光老師,已經換上墨鏡跟鴨舌帽,搖身一變為一個搖滾客。
〈就讓世界多一顆心〉、〈向地心飛去〉、〈讓我的愛情沒有黑夜〉、〈我能感覺你〉、〈封閉的愛〉、〈趕在太陽的前方〉...原來我熟悉的歌還真不少。vocal還是一樣完美的高亢,編曲裡不時出現漂亮的吉他和鍵盤solo,那種每個環節都圓滿的紮實的搖滾,聽來真是令人感動得想掉淚。
雖然,幾個四十歲上下的大男孩,唱著口口聲聲都是「青春」的歌詞,著實有點詭異,可既然陷入了懷舊的情結,我也就可以忽略這種不協調。聽歌時,心裡胡思亂想著,想一個沈寂十多年的樂團,突然又回來了,他們到底帶回了些什麼。如今的流行音樂環境已大非昔比,他們當然不是要再追求年輕時候的風光,也許,仍無法忘懷的也就是那種組band的感覺吧。
觀眾不多,剛好把PUB裡的十幾桌坐滿,大家反應也很冷靜,聽著驚天動地的搖滾樂,竟然可以連頭都不晃一下。都是些上班族吧!我想。如果他們以前是東方快車的歌迷,現在也差不多三十好幾了,都變得成熟穩重,忘記瘋狂了。
姚可傑很努力試著帶氣氛,當他唱到最後一首〈紅紅青春敲呀敲〉時,說:「你們應該都會唱,尤其如果你三十歲的話。」我笑了。根本就是在講我這個世代嘛!觀眾的反應還是不熱烈,姚可傑一步一步帶著大家唱,終於讓全場一起跟他喊:「紅紅青春敲呀敲,自己的歌唱呀唱,愛要愛得簡單,夢要夢得精彩,我的心從來沒有休止點...」人們的衿持被音樂瓦解,時光一下子飆回那個癡狂的年代...
結束之後,我到後台跟韓賢光老師道別,他問我如何,我說挺好,除了覺得他們一直吶喊著「青春」有點詭異。韓老師笑起來,說:「對呀,我說,應該唱『紅紅青春過去了』...」我也笑了,雖然知道這句話背後其實隱含著一些深沈的無奈。本想去跟團員打招呼,跟他們說:「我是聽你們歌長大的。」想想還是算了。站在舞台上的他們,能體會的。
夜裡走在回住處的忠孝東路上,台北還是悶悶的,但我的心情很好。有點像是剛剛拜訪完一個老朋友,帶著暖暖的回憶各自離去,然後各自繼續在人生的路上,認真地往前走去,等待下一次交會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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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我的青春聽得見
2006年4月28日 星期五
一直到今天
小平傳來kiss radio網路音樂台的網址,於是這個夜裡我有了聽一場陳昇1995年PUB演唱會LIVE的美好記憶。
在2006年回去聽1995年的陳昇,該是怎樣的一種溫暖。那年,「恨情歌」專輯剛發,陳昇做了一張憂鬱得快要死掉的音樂,卻把情歌帶到另一種境界;那年,他有了第一場的「跨年演唱會」;那年,18歲的我考上台大,離開南台灣北上開始了一直到今天的流浪生涯。
那時候,有吹薩克斯風的阿煜,有兩張真誠的「新寶島康樂隊」專輯,有首次成軍的恨情歌樂團,有吉他聲總撂得人心跳一波又一波的「琵琶手」楊騰佑,開始了第一輪陳昇的PUB音樂之旅,奠定了陳昇音樂在幽暗的煙酒空間中所散放出的特殊氛圍,一直到今天。
〈紅色氣球〉、〈把悲傷留給自己〉、〈子夜二時,你做什麼?〉、〈台北附近〉...都是一唱再唱、歷時十多年不衰的昇歌,現在回去聽那年37歲的陳昇直拔的嗓音,vocal、表演、情緒都在巔峰,一小段〈Yesterday〉裡的百轉千迴,即使透過網路略微斷續的音質聆聽,都能讓我雞皮疙瘩掉滿地。
那些年二十多歲的自己,無數個夜晚在PUB裡因為這樣的嗓音歡笑、哭泣、感傷、激動,無數個日子從那歌詞中的字句探索自己蒼茫無垠的內心。
如今每當我想到,即使陳昇已經走了那麼遠,而現在的我卻還沒走到他發第一張專輯的年紀(三十歲),我就覺得放心。
因為如此一來,往後的好多好多年,我還可以繼續在他的音樂裡探索不同年紀的自己,繼續不斷從以前自以為已經懂了、後來卻發現原來還可以更懂的歌曲裡,感受那些意外的驚喜,那些自己意外的成長的感動。
就像最近好像又有些明白,陳昇的音樂讓我覺得越來越貼近,是因為這一年來,我越來越需要真誠地面對自己。用那種絕不修飾矯情、不怨天尤人、不藕斷絲連的態度,面對自己。
那是我後來在華人音樂裡找不到的真實與坦誠。每當遭遇心靈上的挫折,最終都還是只有陳昇的音樂能安慰我,一直到今天。
在12歲那樣懵懂的年紀聽到了陳昇,17年後的今天竟然還是可以被他鼓勵。我覺得,他的人生沒有真正的高潮或谷底,他只是一直在做他想做的事,對外界的一切不為所動。那是「堅持」的真正意義。
許多與他同輩的同行都有了別的事業,去到了不同的地方,陳昇卻還在做二十多年來從未改變過的事情,寫歌、唱歌、做唱片、玩樂團,他沒有別的事業,沒有別的追求,紅或不紅,唱片賣或不賣,他都還是活得最像一個音樂人,一直到今天。
今天這樣的時候,聽一場昇哥在1995年的LIVE演唱會錄音,回到那個時間點站在當時的PUB裡的煙塵裡,我知道歲月已經帶走了很多東西,包括我的青春。
可我也更知道,如果到今天我還是常常能在PUB裡聽昇哥唱那些我所熟悉的歌,常常能在台灣各個角落聽到他的聲音,而不是久久一次的什麼大型而華麗的回顧演唱會,那麼他真的用他的生活態度,為我演繹了一些真實的道理。
那是說,有一種情感,不需要一直說明它就會一直存在;有一種堅持,不需要一直宣示它就會繼續。
越來越相信,昇哥每一次在舞台上說:「唱到你投降!」在訪問時說:「應該會唱到六十歲吧!」這些他用一貫的慵懶的語調說出來的話,都是真實的承諾。17年了,他簡單的這幾句話,比許多我所聽過的天花亂墜的承諾,都要中肯得多。
他真的有做到。從二十多歲入行開始,無論中間有過什麼瓶頸或低谷,他始終都是一個努力創作的音樂人,一直到今天。
我希望自己也能這樣。走一條寫作的路,不好高騖遠地,踏實而堅持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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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我的青春聽得見
2006年4月27日 星期四
失而復得
中午下樓去買泡麵,回來時發現有限時掛號信,本來以為是兩天前掛失的信用卡,正想稱讚中國信託的效率,結果打開一看,發現是我的錢包被寄回來了。
想當然爾,近萬現金不復存在,但其他所有證件倒一個不少。只不過,我已經用了昨天一整天,辦好所有的證件了。失而復得,用途卻不太大。第一次發現效率太好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還是很感謝寄回來的人,至少一些名片、打折卡還在。看他的地址,就在我掉錢包處的附近,松江路。不管他是不是最原來那個撿到錢包的人,我還是感謝他。
真的生病了,喉嚨很不舒服,心情也不好,不想出門辦事,積欠的歌詞不想寫。
買了壹週刊,瑪法達說,本週金牛座很辛苦,煩惱不少,「沈思回顧,天人交戰」。奇怪,我明明記得每年屬於我的五月來臨時,一切都是能量充沛並且無往不利的...可能因為還差幾天吧。XD
想拍張照片,卻發現小數位相機的LCD莫名其妙壞掉了,不知道哪時候不慎壓壞的。麻煩真多的日子。
跟某前同事交涉一張工作證的事宜,對方的態度讓我有些不爽。雖然知道她可能沒惡意,只是她的個性就是那樣冷漠不通情理,也早該知道若我用極度不帶感情的方式面對她,也就不會被影響情緒,但還是覺得有小小不悅的感覺。
再怎麼樣我曾經是用一份無保留的心在面對那家公司的一切人與事。
想到昨天跟老編大人通電話,我們討論到的關於修行的事。她說,人生無處不修行。是的,跟機車的人打交道,並且拿到自己要的,也是我要學習的修行。
今天突然覺得,想要學習「以柔克剛」這件事。
回到家還是溫暖的。整個人都軟癱了下來。MSN上朋友問到一首陳昇寫的歌,回答她的問題之後,我突然就想起同張專輯裡另一首叫做〈南迴歸線〉的歌,打開來播放,一種安定的悠然的感覺升起...
昇哥啊昇哥,還是只有你能給我無限的靈感!
南迴歸線 (金城武「多苦都願意」專輯,1996)
作詞:陳昇 作曲:陳昇 編曲:恨情歌 合唱:陳昇
宛如是玫瑰花的故鄉 憂鬱的鄉愁不能忘
他來自遙遠的北方 旅途沒有終點
彷彿是櫻花的故鄉 寂寞的身影不能忘
妳說沒有港灣的流浪 不是妳最初的願望
鄉愁在草原上沉睡 遊子的臉上沒有淚
妳不再無謂地憂傷 如今背起行囊
美麗的妳是否明白 憂鬱的鄉愁不能忘
他來自遙遠的北方 忘不了故土的芬芳
我有妳的祝福 走向夢的邊緣
我有妳的祝福 走不出對妳的思念
有天我會回到妳身邊 悄悄拭去妳的淚
心在夢的夜空 是耀眼的極北星光
妳為何總是在夢醒的時候牽絆我
不是我不愛妳 妳不要再哭泣
只是我不能因為曾經因有妳 就忘了故土的芬芳
想當然爾,近萬現金不復存在,但其他所有證件倒一個不少。只不過,我已經用了昨天一整天,辦好所有的證件了。失而復得,用途卻不太大。第一次發現效率太好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還是很感謝寄回來的人,至少一些名片、打折卡還在。看他的地址,就在我掉錢包處的附近,松江路。不管他是不是最原來那個撿到錢包的人,我還是感謝他。
真的生病了,喉嚨很不舒服,心情也不好,不想出門辦事,積欠的歌詞不想寫。
買了壹週刊,瑪法達說,本週金牛座很辛苦,煩惱不少,「沈思回顧,天人交戰」。奇怪,我明明記得每年屬於我的五月來臨時,一切都是能量充沛並且無往不利的...可能因為還差幾天吧。XD
想拍張照片,卻發現小數位相機的LCD莫名其妙壞掉了,不知道哪時候不慎壓壞的。麻煩真多的日子。
跟某前同事交涉一張工作證的事宜,對方的態度讓我有些不爽。雖然知道她可能沒惡意,只是她的個性就是那樣冷漠不通情理,也早該知道若我用極度不帶感情的方式面對她,也就不會被影響情緒,但還是覺得有小小不悅的感覺。
再怎麼樣我曾經是用一份無保留的心在面對那家公司的一切人與事。
想到昨天跟老編大人通電話,我們討論到的關於修行的事。她說,人生無處不修行。是的,跟機車的人打交道,並且拿到自己要的,也是我要學習的修行。
今天突然覺得,想要學習「以柔克剛」這件事。
回到家還是溫暖的。整個人都軟癱了下來。MSN上朋友問到一首陳昇寫的歌,回答她的問題之後,我突然就想起同張專輯裡另一首叫做〈南迴歸線〉的歌,打開來播放,一種安定的悠然的感覺升起...
昇哥啊昇哥,還是只有你能給我無限的靈感!
南迴歸線 (金城武「多苦都願意」專輯,1996)
作詞:陳昇 作曲:陳昇 編曲:恨情歌 合唱:陳昇
宛如是玫瑰花的故鄉 憂鬱的鄉愁不能忘
他來自遙遠的北方 旅途沒有終點
彷彿是櫻花的故鄉 寂寞的身影不能忘
妳說沒有港灣的流浪 不是妳最初的願望
鄉愁在草原上沉睡 遊子的臉上沒有淚
妳不再無謂地憂傷 如今背起行囊
美麗的妳是否明白 憂鬱的鄉愁不能忘
他來自遙遠的北方 忘不了故土的芬芳
我有妳的祝福 走向夢的邊緣
我有妳的祝福 走不出對妳的思念
有天我會回到妳身邊 悄悄拭去妳的淚
心在夢的夜空 是耀眼的極北星光
妳為何總是在夢醒的時候牽絆我
不是我不愛妳 妳不要再哭泣
只是我不能因為曾經因有妳 就忘了故土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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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記] 日以繼夜
【詞作】以後 (周華健)
以後 (周華健【雨人】專輯 滾石唱片 2006.3.31)
作詞:黃婷 作曲:易桀齊
雨已停 在樓下 聽見你 說回去吧
這一次 對不起 來不及
答應的相偎相依 沒辦法 走到底
說再見比再繼續容易
以後 再也沒有了以後
以後的黑夜與白晝 無止境的守候
以後只留下這傷口 再也無處可躲
曾經痛的那麼 無助
以後一切已經模糊
你的天 你的地 在哪裡 已遙遙無期
轉身去 忍不住 問自已
過去的點點滴滴 要忘記 也可以
只能說我已經很努力
以後 再也沒有了以後
以後的黑夜與白晝 無止境的守候
以後只留下這傷口 看不見的盡頭
曾經痛的那麼 無助
以後一切已經模糊
以後 再也沒有了以後
以後的黑夜與白晝 無止境的漂流
以後只擁有這傷口 再也無處可躲
回首愛的那麼 糊塗
最深最痛最美 最初
================================
這首是我第一首正式完成的詞作(〈我還記得〉出版較早,但完成時間比這首晚)。
因為華健的要求(他在字音上的要求非常講究),後來改過很多次,最後的版本有點拼拼湊湊。
不過比起我寫出的第一版,是比較「像流行歌曲」了。
音樂處理上面,原來的DEMO是空心吉他編曲,比較溫和而具有民謠風。
華健製作之後,改成電音,groove也不同。在我聽來其實有些不習慣,因為早先對這歌的DEMO印象已經很固定。
但也算是另一種新鮮的處理方式。才知道原來華健對這首歌的想像,是這個樣子的。
寫作時間是2004年10月在北京。
寫的是當時我自己對一段感情漸行漸遠的心情。
作詞:黃婷 作曲:易桀齊
雨已停 在樓下 聽見你 說回去吧
這一次 對不起 來不及
答應的相偎相依 沒辦法 走到底
說再見比再繼續容易
以後 再也沒有了以後
以後的黑夜與白晝 無止境的守候
以後只留下這傷口 再也無處可躲
曾經痛的那麼 無助
以後一切已經模糊
你的天 你的地 在哪裡 已遙遙無期
轉身去 忍不住 問自已
過去的點點滴滴 要忘記 也可以
只能說我已經很努力
以後 再也沒有了以後
以後的黑夜與白晝 無止境的守候
以後只留下這傷口 看不見的盡頭
曾經痛的那麼 無助
以後一切已經模糊
以後 再也沒有了以後
以後的黑夜與白晝 無止境的漂流
以後只擁有這傷口 再也無處可躲
回首愛的那麼 糊塗
最深最痛最美 最初
================================
這首是我第一首正式完成的詞作(〈我還記得〉出版較早,但完成時間比這首晚)。
因為華健的要求(他在字音上的要求非常講究),後來改過很多次,最後的版本有點拼拼湊湊。
不過比起我寫出的第一版,是比較「像流行歌曲」了。
音樂處理上面,原來的DEMO是空心吉他編曲,比較溫和而具有民謠風。
華健製作之後,改成電音,groove也不同。在我聽來其實有些不習慣,因為早先對這歌的DEMO印象已經很固定。
但也算是另一種新鮮的處理方式。才知道原來華健對這首歌的想像,是這個樣子的。
寫作時間是2004年10月在北京。
寫的是當時我自己對一段感情漸行漸遠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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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作] 給未來的自己
2006年4月26日 星期三
其實害怕停下來的感覺
快速往前奔跑時,對什麼都渾然不覺;一停下來,所有生命中會在你身旁磨磨蹭蹭的東西,都陸續浮現。
在台北街頭丟了錢包,下著大雨的黃昏站在路邊打電話給朋友kang求救。kang開車來接我,餓著肚子載我匆忙辦了幾件事,再匆忙搭夜裡最後一班飛機回高雄,因為沒有身份證我就什麼都做不了,必須回來補辦。
因為要配眼鏡,丟錢包時才剛領了錢。我總是在剛領完錢時丟錢包,印象中最慘的一次損失,是幾年前某次在剛領到翻譯費兩萬塊之後,錢包遺失,兩週的辛苦付諸東流。
這幾天所有的行程安排被打壞了。回高雄的飛機上,心情是一種很幹的感覺。好像這次旅程太順利了,最後得來這麼一下。破財消災,朋友都這樣說。好吧好吧,如果我真有那麼多災的話。
然後今早起來覺得好像生病了。喉嚨開始有點不對勁,不適的感覺蔓延全身,像是感冒的前兆。停下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可以察覺身體任何細微的變化,並持續有所感應,那種感覺就會擴大。於是,寫東西時的心情就爛了起來,積欠的稿債距離完成依然遙遙無期。
在電腦前,面對MSN上的名單,見到讓自己有所觸動的人,有點閒下來的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陷入自溺的情緒無可自拔。開始無謂的憂鬱,無謂的傷感。
長輩也繼續問起他們永不放棄關心的婚姻、事業的問題,我回答著千篇一律的隨緣、繼續熬的答案,隨之而來的便是辯論、拉扯、爭吵、不悅。可以預知結果的事情,卻總是一直在發生。人與人之間彼此的堅持立場,造成兩相無謂的對立。然而生命不就是自然繼續,才最順暢嗎?
於是就更是清楚,一旦奔跑停下來,所有生命中會在你身旁磨磨蹭蹭的東西,必然都將陸續浮現。就像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一樣,那種曳然而止的能量,使得生命更有了豐富的變化。
可我知道,不管是怎樣的狀態,都要保持一個安定的心,去面對,去處理,去接受,去放下。
在台北街頭丟了錢包,下著大雨的黃昏站在路邊打電話給朋友kang求救。kang開車來接我,餓著肚子載我匆忙辦了幾件事,再匆忙搭夜裡最後一班飛機回高雄,因為沒有身份證我就什麼都做不了,必須回來補辦。
因為要配眼鏡,丟錢包時才剛領了錢。我總是在剛領完錢時丟錢包,印象中最慘的一次損失,是幾年前某次在剛領到翻譯費兩萬塊之後,錢包遺失,兩週的辛苦付諸東流。
這幾天所有的行程安排被打壞了。回高雄的飛機上,心情是一種很幹的感覺。好像這次旅程太順利了,最後得來這麼一下。破財消災,朋友都這樣說。好吧好吧,如果我真有那麼多災的話。
然後今早起來覺得好像生病了。喉嚨開始有點不對勁,不適的感覺蔓延全身,像是感冒的前兆。停下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可以察覺身體任何細微的變化,並持續有所感應,那種感覺就會擴大。於是,寫東西時的心情就爛了起來,積欠的稿債距離完成依然遙遙無期。
在電腦前,面對MSN上的名單,見到讓自己有所觸動的人,有點閒下來的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陷入自溺的情緒無可自拔。開始無謂的憂鬱,無謂的傷感。
長輩也繼續問起他們永不放棄關心的婚姻、事業的問題,我回答著千篇一律的隨緣、繼續熬的答案,隨之而來的便是辯論、拉扯、爭吵、不悅。可以預知結果的事情,卻總是一直在發生。人與人之間彼此的堅持立場,造成兩相無謂的對立。然而生命不就是自然繼續,才最順暢嗎?
於是就更是清楚,一旦奔跑停下來,所有生命中會在你身旁磨磨蹭蹭的東西,必然都將陸續浮現。就像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一樣,那種曳然而止的能量,使得生命更有了豐富的變化。
可我知道,不管是怎樣的狀態,都要保持一個安定的心,去面對,去處理,去接受,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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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記] 日以繼夜
2006年4月24日 星期一
暫歇
現在在上海,下午的飛機回台灣。
昨夜去了一個無聊的頒獎典禮,在後台枯等了四小時,坐在那邊動也不能動,只能打電動(結果玩到手機沒電)、寫東西(想到腦子快漲破),達到無聊的極致。
很多人在休息室中進進出出,有一些媒體、一些明星、及一個激情的歌迷,在我面前來來回回,用誇張的表情,上演著矯情的戲碼,是我已經滿習慣的演藝圈中一切浮面化的怪現象,但欣賞起來還是頗有些趣味,算是為無聊的等待加了一點小調味。
常常很佩服、也心疼我那些藝人朋友們,為了一些小小的理想,他們必須在這個圈子裡周旋,學習那些遊戲規則,好好生存下去;在他們前往理想的路上,雖然表面光鮮亮麗,背後卻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無奈。
有時候我真的喜歡自己的角色,就遠遠的站著就好,觀察著,關心著,但無須涉入。
逃離昨夜的慶功宴(實在受不了謝來謝去的場合),睡了一覺很飽滿,醒來時觸目所及是安靜的上海高級酒店,終於慢慢有種旅程結束的感覺。
雖然很疲累,但是一個好覺似乎就能補回大部分的精神。
做了一些雜亂的夢,像是這次旅程的片段一一在夢境裡回放。
開始興致勃勃安排接下來幾個月的行程,寫書、編書、拍幾場不同的演唱會、交幾個新朋友、並且在台北休養生息一陣。
這個巡迴讓我胖了四公斤,真得很要命,太過於臃腫以致於有種快要活不下去的感覺,必須加緊減肥。
等把手邊案子做完,今年六月以後還希望繼續中國行腳的路程,只是這次將是一個人出發,一個人背個包包去闖,住破舊小旅館,搭廉價髒公車,吃便宜小吃。
回去看年初對自己今年的期許:寫作、中國行腳;現在我是真的走在這樣的路上。雖然對未來很不確定,雖然賺不了幾個錢,但是,是趁年輕很踏實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
希望這樣的一年真的可以為自己帶來一些無悔無和的收穫。
MSN上聽到一個朋友的消息,她的新生兒子剛滿月,她的母親卻在幾天前因為憂鬱症自殺。
「我在這個月擁有了自己的寶貝也喪失最親的人。人生啊!」她這樣告訴我。
人生啊人生。忽然我想到一些該珍惜的事,想到自己的幸福,想到該把握的時光,想到我可愛的父母。
現在的自己,心情很簡單。只希望,好好寫些東西,好好對待身邊的人,好好過生活。
偶爾還是有些小傷感,但是把頭一抬看看遠方,似乎也就能夠過去。
人生會給我什麼我從來都無法預料,我只能努力面對當下。
昨夜去了一個無聊的頒獎典禮,在後台枯等了四小時,坐在那邊動也不能動,只能打電動(結果玩到手機沒電)、寫東西(想到腦子快漲破),達到無聊的極致。
很多人在休息室中進進出出,有一些媒體、一些明星、及一個激情的歌迷,在我面前來來回回,用誇張的表情,上演著矯情的戲碼,是我已經滿習慣的演藝圈中一切浮面化的怪現象,但欣賞起來還是頗有些趣味,算是為無聊的等待加了一點小調味。
常常很佩服、也心疼我那些藝人朋友們,為了一些小小的理想,他們必須在這個圈子裡周旋,學習那些遊戲規則,好好生存下去;在他們前往理想的路上,雖然表面光鮮亮麗,背後卻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無奈。
有時候我真的喜歡自己的角色,就遠遠的站著就好,觀察著,關心著,但無須涉入。
逃離昨夜的慶功宴(實在受不了謝來謝去的場合),睡了一覺很飽滿,醒來時觸目所及是安靜的上海高級酒店,終於慢慢有種旅程結束的感覺。
雖然很疲累,但是一個好覺似乎就能補回大部分的精神。
做了一些雜亂的夢,像是這次旅程的片段一一在夢境裡回放。
開始興致勃勃安排接下來幾個月的行程,寫書、編書、拍幾場不同的演唱會、交幾個新朋友、並且在台北休養生息一陣。
這個巡迴讓我胖了四公斤,真得很要命,太過於臃腫以致於有種快要活不下去的感覺,必須加緊減肥。
等把手邊案子做完,今年六月以後還希望繼續中國行腳的路程,只是這次將是一個人出發,一個人背個包包去闖,住破舊小旅館,搭廉價髒公車,吃便宜小吃。
回去看年初對自己今年的期許:寫作、中國行腳;現在我是真的走在這樣的路上。雖然對未來很不確定,雖然賺不了幾個錢,但是,是趁年輕很踏實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
希望這樣的一年真的可以為自己帶來一些無悔無和的收穫。
MSN上聽到一個朋友的消息,她的新生兒子剛滿月,她的母親卻在幾天前因為憂鬱症自殺。
「我在這個月擁有了自己的寶貝也喪失最親的人。人生啊!」她這樣告訴我。
人生啊人生。忽然我想到一些該珍惜的事,想到自己的幸福,想到該把握的時光,想到我可愛的父母。
現在的自己,心情很簡單。只希望,好好寫些東西,好好對待身邊的人,好好過生活。
偶爾還是有些小傷感,但是把頭一抬看看遠方,似乎也就能夠過去。
人生會給我什麼我從來都無法預料,我只能努力面對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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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記] 日以繼夜
2006年4月23日 星期日
白雲千載空悠悠
(2006/4/23 武昌辛亥革命博物館)
湖北武漢,這次巡迴演唱的終點站。轉眼間整整一個月過去,跑了中國大陸的16個城市,從江南到江北,從中原到塞外,從攝氏零度到30度,從飛機到巴士,從校園到廣場。無數的旅館房號、機場來回、公路奔馳,無數的宣傳活動,無數的瘋狂演唱會。我的無數張照片、筆記,無數個夜晚帶著濃厚睡意寫下無數篇流水帳的文字。
其實是一次非計畫中的意外旅程,但還滿高興能走這樣一段。這個月以來,工作中有不少成長,跟這些伙伴們相處有很多的快樂。在不斷的移動思考中,我又想通了自己一些些,看透了一些些,離年初時的悲傷更遠了一些些。緊湊的工作、玩樂、與溫暖的友情,真的在這個月裡把我填得很滿很滿。現在回想起來,我心存感激。
一個月的奔波,其實已經差不多到達疲勞的臨界點,很想找一張舒服的床躺下,睡它24小時都不要醒來。但在武漢還是覺得要有始有終,於是,在差不多所有人都暈死的早晨,我仍掙扎起床悄悄出門,叫了一輛計程車往傳說中的黃鶴樓而去。
登樓前,先逛了旁邊的「紅樓」,辛亥革命博物館。一棟宏偉的紅磚建築,是辛亥革命成功後,革命軍的第一個據點。裡面的陳設讓我重溫了「革命先烈」的故事,想那個紛亂的年代的一群人的民族大義,我心中有小小的漣漪漾起。很高興又再一次被提醒,這世界有種叫做信念的東西,是可以讓人連性命都不要的。
買了幾個國父孫中山先生題字的胸章:「天下為公」、「博愛」,打算別在背包上面當作是一種信仰那樣地在旅程中向路人招搖。國父說:「要做大事,不要做大官。」他還在一幅對聯裡寫:「願乘風破萬里浪,甘面壁讀十年書。」正是這樣讀書人的氣節,成就他往後的格局。
我常覺得讀書最重要的,其實不是具體地去學習什麼東西,而是那過程會陶養一個人純善的本質,建立他性格中堅韌的根柢。這些無形的東西,經過歲月就會磨礪成一個人處世的智慧,也就會比較容易找到內心真正的快樂。總之,我們都像是在人生道場修行的信徒吧。
黃鶴樓充滿了觀光客,嘈雜地喧嘩著;旁邊還有個什麼吉祥鐘,十元可以撞三下,做生意的人用擴音器不斷重複這個價碼。雖然我也該習慣了,但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小小惆悵了一下。登上黃鶴樓頂,遠望長江大橋,心情空白。今天天氣陰,長江大橋有一半被掩沒在霧裡,彷彿延伸到一個不太真切朦朧的世界。樓中的牆上有很多木板題字,都是古人寫的關於黃鶴樓的詩,可我卻沒有什麼詩意。
古人題詩時的黃鶴樓,跟現在的不一樣。舊的黃鶴樓已經在一百年前被燒毀。所以崔灝當年看到的景致,我們現在完全無法目睹了。我開始想,也許我該改改老愛在古蹟中尋找思古之幽情的習慣了。其實從來就沒什麼古蹟能真正保留歷史,如同沒人能夠回到過去。我們現在走入的所謂古蹟,都是一種對歷史的再創造,既然是再創造,那就沒有紀錄的真實性可言。我們都活在自己對歷史的想像裡。
既然是寫黃鶴樓,就還是想抄一下崔灝那首名垂千古的《黃鶴樓》: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棲棲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離開了到此一遊的黃鶴樓,我決定走上迷霧中的長江大橋。花了四十分鐘走完全程,想起那年在舊金山走金門大橋的感覺。這裡的風沒有那麼大,天沒有那麼藍,橫跨的卻是一條載滿歷史的大江。我在橋上趕路,趕著前方未知的道路,趕著我未知的人生。
回到酒店,下午是簽名會,然後在西北湖廣場演唱會,巡迴的最後一場演唱會。我站在舞台邊,風呼呼吹著,音樂震耳欲聾,底下萬頭鑽動,剎時間過去一個月的時光迅速在腦中倒退播放一遍,我突然有點想要流淚。不是悲傷,不是不捨,純粹只是為了又一段逝去的光陰,流一次紀念的眼淚。
「每一次事件結束的眼淚都代表曾經認真付出過。」一個朋友曾這樣告訴我,而我同意。
樂團到這裡其實已經有幾個人感冒,疲乏的感覺緩緩在蔓延。但在演唱結束時,從他們觀望與感謝的眼神裡,我還是感受到他們微微的激動。有時候我會希望一場演唱會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不要斷,那麼我們就都可以活在激情裡。激情中的人生,真的比較令人振奮一些。
夜裡的聚餐異常平靜,也許大家都累了。我問M,有結束的感覺嗎?他說,其實沒有,因為還有很多事要做,又不是馬上回去就放一個星期的假。
我好明白他說的意思。而我也知道,旅程雖結束,我書寫的苦難卻才正要開始。在即將來臨的五月裡,在我誕生的五月裡,有件更重要的事得繼續進行。
(這次的中國行腳結束啦,下一階段將在五月之後進行,感謝大家這個月來的收看與回應。^^)
(2006/4/23 從黃鶴樓上遠望迷霧中的長江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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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不只是流浪
2006年4月22日 星期六
長安不見使人愁
(2006/4/21 西安兵馬俑)
瀋陽飛西安,沒訂到直飛的班機,只有經北京轉機。進入北京機場,有種奇怪的,像回家又不像回家的心情。沙塵暴剛剛過去,春日的棉絮在北京城裡漫天飄揚;去年我是在這樣的時刻到北京開始整年的工作,今年我在這樣的時刻經北京轉機,所有的過去都已成過去。
煙塵,是我對西安的第一印象。前夜沒睡好,使我整日都處於恍惚狀態,在飛機上也睡得很沈,醒來時已降落在西安機場,睜眼透過小窗格望出去,「西安」兩個紅色大字被罩在一股灰濛濛的空氣裡,彷彿也籠罩著沈重的黃土的氣息,風呼呼吹著渭水,千年的歷史飄盪著。終於,我來到了漢唐時代的帝都:長安。
一到旅館,稍稍準備一下之後,就是記者會,和一堆媒體訪談。樂團成員漾著燦爛的笑,對著麥克風和那一張張渴望的臉孔,聊西安,這個中國搖滾樂的搖籃。西安對他們來說應該是感動的,多少年,多少年輕的搖滾樂團在黃土圍砌的地下屋裡,轟隆隆狂飆著他們的夢想,等待有一天從屋裡鑽出來的那一天,可以對世界吶喊。
如今這年輕的台灣搖滾樂團來到西安,對著搖滾樂的歷史發聲,他們從台北城某樓房中自黏吸音棉的小房間裡走出來,走出島嶼,走向大陸,帶著青春的音樂來到歷史的古城,血液裡有著千年不變的脈動。
在西安,怎麼樣的搖滾樂似乎都可以理直氣壯。
夜裡我們到了回民街,在燈光氤氳、煙霧瀰漫、烤肉飄香的街上漫步,然後進店裡享受一次「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感覺。整桌的肉串、烤羊排、啤酒,一張長桌一字排開,這些人是這樣豪邁地生活著。這樣的情境,想必連聊天的話題都會不一樣。沒人會去討論小家子氣的問題,人生有一種開放性的豁達。大夥兒閒聊、玩遊戲,酒足飯飽,好不過癮。
隔天一早,西安下起雨。很冷的天裡我們七個人坐上前往秦始皇兵馬俑的小巴士,其實非常期待,但是因為完全沒睡夠,我整個人處於一種恍惚,昏昏沈沈,失去浪漫的感覺。基本上從離開杭州之後就都沒有睡夠了,造成的效應就是常常恍惚,忘記感動;不過還好,在精神時好時壞的狀況下,熱情仍然一直都在體內滾動著。這時候真要感謝,年輕真好!:P
雖然本質上是個黃土墳墓大坑,但被列為「世界遺產」的兵馬俑,已經是名符其實的觀光景點,有優美的大門,完善的停車場,宏偉的建築,以及觀光列車。我們聽從朋友的建議,請了一位導遊,開始了一個銅馬車以及三個坑之旅。
見到兵馬俑的那一刻,我完全沒有想像中震撼。也許是因為之前的「心理準備」太過充足(所有人都說會多感動之類的),見到之後反而就還好。只是心中有很多疑問:那樣的黃土做成的小人兒,是怎麼挖的?如何能夠保持原樣?另外就是我覺得兵馬俑的樣子真的很可愛,每一個人都煞有介事的模樣,站得直挺挺的。據說每一個兵馬俑的樣子都不一樣,因為是根據當時真正的士兵樣子做的,根本就是中國式的公仔嘛。只不過他們不是名人罷了。
導遊提起在1974年發現兵馬俑的楊志發,好像在提一個民族英雄。她用激情的語調講述這位老先生面見美國總統柯林頓的故事,讚揚他那我們難以理解的偉大之處。其實不過是個農民挖井時不小心發現了兵馬俑不是嗎?當然你也可以解釋為那是神跡的運作,冥冥之中注定在地下沈寂兩千年的秦始皇陵要重見天日,那麼楊老先生也就是當仁不讓的凡間英雄了。只是對於我而言,導遊那誇張的喜悅,好像是一場廉價的戲。
我見到了楊志發老先生,在販賣書籍的地方正襟危坐,給買書的人簽名。他坐在角落動也不動,慈眉善目,全白的頭髮,一臉安詳。請他簽名,他就溫溫地接過來,低頭寫幾個字,微笑歸還。是一個讓人感覺很舒服的老先生。可我卻起了同情之心:他在想什麼?他本是個富農,不識一字,現在成為秦俑博物館的名譽館長,每個月領兩千元人民幣的國家津貼,那對他來說應該不是幾個錢,秦俑的發現改變了他的一生,名與利,神化的形象,但,此時此刻面對每天絡繹不絕的人群,他在想什麼?
其實參觀兵馬俑讓我最感動的,是在導遊展示銅馬車上的傘架機關時。那傘架可以收放自如,拆開來還是劍跟盾,材質用的是到現在都很難做到的技術,老祖先的智慧令人嘆為觀止。而現在的我們,都把心思用在雜亂的地方,人類似乎是在走回頭路了。
導遊還解釋說,現在秦始皇陵完全無法挖開,原因是因為裡面的含汞量太高,是一般的兩百八十倍,開墓會危害到西安的市民。而這個墓有兩個澳門大,要挖,除非能夠蓋一間那麼大的恆濕恆溫的屋子(保護古物),而且不能有柱子(不能挖地基),才能進行開墓。但那是人類在百年內都無法達到的技術。
朋友M說,三年前他來兵馬俑,一切都是破落的感覺,沒有門,小小的停車場,泥濘的道路,就像是來一個墳墓;三年後,變成一個有模有樣的觀光景點,就像西安城也變了很多。其實我多希望也能是那樣來看墳墓的感覺就好,歷史不就注定要在煙塵裡的嗎?可有太多事情,逝去不可追,就像流水一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創造著歷史,我們對時間無能為力。我們今天看到的兵馬俑現狀,也是往後的歷史,我們正站在歷史之中。
晚上在西安工業大學的演唱會,露天,上萬人,樂團HIGH了,我竟然也有快要流淚的感覺。我的手已經因為連續持重相機一個月,筋肉開始酸痛,有點酸軟無力,但在微涼的夜幕之下聽著搖滾樂,還是使我興奮地全場跑,拍攝每一個激情的畫面。這是「西安搖滾事變」,一個同事興奮地說。
就這樣結束了西安行。景點只去了兵馬俑,但我知道這是我還會再來的地方。因為有漢唐文化,因為她是李白詩裡的「長安」。在西安的感覺就是疲累,但是心很舒緩。一首我非常喜歡的詩是這樣寫:「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前人風範盡在眼前。
西安,是絲路的起點,也是千古以來中國多少萬里長征的征夫、遊子、外臣日思夜想的地方。「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嗯,於是我又跌入了深深的懷古幽情之中了...
(2006/4/21 西安回民街。西安滿街都是下象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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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不只是流浪
2006年4月19日 星期三
原來一天的心情可以有這樣大的變化
(2006/4/19 五月天瀋陽大學演唱會)
因為心情的關係,在瀋陽竟然一張風景都沒拍,就拿張演唱會的照片來充數吧。還滿喜歡這張照片的感覺,逆光裡有音樂在流動,歌應該是五月天的〈溫柔〉。
一到瀋陽的心情就沒有太好,原因不明,有可能是因為前夜在哈爾濱的醉酒,身體仍在恢復中。最近在工作上壓力比較大,感覺自己的一些有心無力;而瀋陽是我們這次旅程中最冷的城市,下雨冰冷的濕是冷中之冷。我不喜歡這個城市的感覺,說不上來,就是完全跟我不來電。
今早起來情緒很差,身體也不太舒服,暖氣太熱,渾身無力,什麼事都不想做。本來計畫去張學良故居一探,看看窗外陰灰的天空,竟然連一絲一毫出門的慾望都不留存,這跟我之前每天都興致勃勃的心態完全不同。我心想完了,大概要生病了,而且終於終於,將近一個月的旅程,慢慢到達了我的疲乏臨界點了。雖然其實在兩天之前,我還都是維持在飽滿狀態的。
吞了兩顆維他命C,在電腦前記下這個糟糕的心情,以昏沈的思緒。感覺肚子很餓很餓,去集合的房間,吃了半碗皮蛋瘦肉粥,記者會就開始了。拿著相機到二樓,繼續餓著,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軟的,踏著空晃晃的步伐,不想笑,不想講話,甚至不想工作。但還是勉力拿起相機拍我該拍的東西,聽那些荒謬的訪問。
上車前往簽名會地點,一樣是:歌迷推擠吶喊的場面,咬牙切齒的公安,團員們笑得疲乏的臉孔,四處亂竄的媒體,神色焦慮的場控者...我照例拍下該拍的照片,觀察現場的狀況,然後,發呆。
有時候拍著,我會想,在我相機裡每一個陌生臉孔的歌迷,都有一段怎樣的故事呢?因為他們在這樣的場合出現,他們就被統一貼上叫做「歌迷」的標籤,被統一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大家無暇顧及他們背後的故事,無暇去區分他們情感的程度,只能夠用面對歌迷的方式去面對,一切都直接而被簡化。那當然是沒有辦法的事,只是我常常好奇,崇拜偶像對各個歌迷來說,都是怎樣的意義?對他們的生活或者思想,發生了什麼影響?
因為雨的關係,越來越冷了。簽名會結束就去瀋陽大學的文體館,現場採排,此時,我糟糕的心情已經跌到谷底,並且因為巨餓的關係,完全無法思考。我決定冒著小雨走到外面去拍大門口,並且覓食。
在校園一間小店裡,買到兩小包旺旺、一條巧克力、兩個小蛋糕,在冷風中狼吞虎嚥地啃完,終於回復了力氣,連心情似乎都好一點了。走出去拍了瀋陽大學的大門口,臉跟手都凍得厲害,腦子卻也似乎清醒多了。只是有點擔心感冒。
採排時在後台遇到幾位歌迷,拍著玻璃門要我借他們工作證,好讓他們進來。我心一軟就想答應,可理智上又知道不行,因為這種事情會有很嚴重的擴散效應,於是只好還是歉疚地走開。
晚上的演唱會有點詭異,舞台搭在籃球場的一頭,但是球場上沒觀眾,所有觀眾都在樓上的看台區,搖滾區空出老大一塊,只留給若干工作人員,跟媒體。當然這對我拍照是很方便的,但對演唱會的氣氛來講,比較不好。有人告訴我,東北的歌迷比較猛,連公安局長都來坐鎮了,一切都是安全考量。好吧好吧,不然還能怎樣。
拍照的時候覺得很累,心情有轉好但是很累。不過很高興還是拍到不少滿意的照片。
夜裡跟兩個吉他手在酒吧聊天。本想問他們這次巡迴的感想,結果還是瞎聊了一通。電視上播著Bon Jovi的演唱會,他們談論著希望以後自己的演唱會可以做成怎樣,談論下一張專輯的作法,我感覺到這個樂團的許多理想。然後發現,自己的心情已經不知何時好轉了。沒有理由,就這樣好轉了,許多事情好像又可以繼續下去,至少已經有力氣和心情寫下這篇日記,甚至生病的感覺也消失了。
回想起早上的爛心情和爛感覺,跟此時此刻差真多,而一天還沒過完呢。原來一天的心情可以有這樣大的變化。以前有個朋友告訴我說,年輕人的情緒才會變來變去,一下子好一下子壞,像她已經不再年輕,每天只要能好好睡一覺就好;當時我還不同意,現在我有點理解了。我常覺得自己在很多時候,都還是青少年心態,莫名的熱情,莫名的情緒,就算只是天氣也可以有很大的影響。
這是一篇流水帳的文章,也就是我在瀋陽的心情。除了到達那一天的韓式燒烤,我應該無法記得瀋陽的其他東西。不過也無所謂。反正生命中該記得的事情已經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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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不只是流浪
2006年4月17日 星期一
松花江岸
(2006/4/17 哈爾濱松花江岸)
昨天是超忙碌的一天。跟通告、樂團外拍、演唱會,拍了上千張照片。夜裡還跟樂團吃燒烤、喝白酒,聊許多形而上的事。創作的理念、在中國的想法、對樂團的態度,搖滾樂能不能改變世界...許多人都聊開了,我也HIGH了,一邊喝一邊聊,不知不覺就把自己喝醉了。朦朧中,還硬撐著希望把聊天的內容都記住,不斷在腦中複習深怕回頭就忘。這些可都是要記錄下來的。這個樂團的這個時間點,他們的想法與他們的音樂,在台灣,在中國,在華人地區。
黃昏的時候去外拍樂團,很舒服的氣溫,有點涼,枯枝的清冷,北國斜陽,波光粼粼,淡藍色的天空白雲悠悠地,江上還漂有融冰...來去匆匆,慌忙中拍下這張照片,記下我的松花江印象。
夜裡回房還是醉倒了,也不知道還能記下多少思想,但一切總是會繼續下去的。在哈爾濱的兩天,是一種隱隱的感動的感覺,難以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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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 我的觀景窗
2006年4月16日 星期日
一路向北
(2006/4/16 深夜的哈爾濱機場)
(2006/4/17 哈爾濱市街,右上方的路直通松花江岸)
昨夜從上海一路飛到哈爾濱,兩小時二十分鐘。機長報告說,氣溫是攝氏零度,但出來後覺得沒有想像中冷。我穿著短袖的T恤,外罩一件不太厚的Timberland棉外套,覺得剛好。
我對冷的地方有很特殊的感情,因為幾年孤單的美國留學生涯,都是在冬季五個月長的地方度過,太深刻體驗過踏雪的清晨凍著鼻子與雙手、暖氣烘人的書房臉頰紅通、乾裂出血的鼻腔、以及斜斜的淡金色太陽光照射在建築物上總像是穿透過一層薄紗的那種靜謐的感覺。後來又在北京住了一年多,陌生的環境與工作,孤身的奮鬥與生活,冷,變成在我意識裡一種永遠的異鄉人情懷。
這種長年的異鄉情懷,之後每每到很冷的地方,卻又會帶給我一種熟悉的情感,好像在那清冷的空氣裡,就回到了自己過去的某一段歲月。
往酒店的巴士上,沿途不少俄式建築,感覺已經離江南相當遠。上海到哈爾濱,兩個半小時就跨越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情,前頭我還能穿著短袖遊蕩,馬上這裡就得披上厚厚的外衣。再一次感覺到中國真大。
酒店也是大的。房間是我們這次住過最大的,寬敞到可以打籃球。一間雙人房,在香港可能是八人房的格局了。窗戶有兩層,應該是防寒用。29樓看出去,正對哈爾濱車站,再遠一點一條橫亙在西北方的大河,是松花江吧。
東北松花江,時間咻的一下飛回中學時代的地理課本,當時琅琅背誦著許多名詞、想像穿越著清朝戰亂的中國的自己,如今站在這真正的北國的高空了。天空中是淡淡的雲層,遠方有大江和地平線,是不是通向遙遠的俄國?
住飯店我一向沒有掛「請勿打擾」的牌子的習慣,於是今早就被house keeping吵醒。一個一看就東北大嬸模樣的人闖進我的屋裡,不顧我的反對硬要幫我清理浴室,那種殷勤的模樣有點像是住在家裡被媽媽念說房間太亂要幫我整理。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尷尬的我,也只好無奈任她清理,倒是很快,五分鐘就結束了。她那綁著馬尾、白淨的臉孔、清澈的眼睛,卻令我印象深刻。
冷得不想踏出飯店,但今天卻有整天的工作。也好,就去接觸一下,久仰大名的,東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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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不只是流浪
2006年4月14日 星期五
天一生水
(2006/4/14 寧波天一閣的藏書櫃)
老實說我是到了寧波才知道赫赫有名的「天一閣」在寧波。一抵達寧波,從地圖上發現了這個地方之後,放下行李就迫不及待跟同事們撲向這個有名的藏書閣。
很喜歡「天一生水」這四個字。不是因為它包含的意思(取自《易經》,有藏書樓借水防火的作用),僅僅是因為這四個筆畫簡單的字合在一起,產生一種空渺的穿越歷史的感覺。於是當車子鑽進一條小巷,來到「天一閣」的門前時,站在清幽的古建築旁,我便莫名地愉悅起來。
跟江南其他許多古蹟景點差不多,天一閣依然因為看起來太新,還有太多粗心的設置、不怎麼認真的陳列,讓我在遊逛時,有種揮之不去的半真半假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是很舒服,因為心裡面就會產生許多疑問,會不了解這個國家是怎麼看待古蹟的。不過,還是滿喜歡身在藏書樓中,被古書包圍的感覺,非常平靜。
名作家余秋雨是寧波人,他的一篇〈風雨天一閣〉清楚描述了藏書閣的歷史意義。而我在他文章中被一段話所觸動。天一閣的主人范欽在做官的時候,中國許多地方都有他的宦跡,他就一面在各地做官,一面收集藏書。余秋雨寫道:
「乍一看,他是在公務之暇把玩書籍,而事實上他已經把人生的第一要務看成是蒐集圖書,做官倒成了業餘,或者說,成了他蒐集圖書的必要手段。他內心隱潛著的輕重判斷是這樣,歷史的宏觀裁斷也是這樣。好像歷史要當時的中國出一個藏書家,於是把他放在一個顛簸九州的官位上來成全他。」
一個人畢生的興趣與志業,慢慢在歲月累積中所完成,且一生不變。在范欽四處做官的時候,他也許不知道,一個慢慢累積的藏書行為,後來那成了他一生對後代最大的貢獻。其實我們也都是這樣,我們現在都活在自己這一生的中間的某個點,過去的經歷與未來的經歷,到最後就連結成自己的一生,才看得出來我們這一生到底累積出什麼意義。
有時候我想著自己當下的樣子,想著過去幾年命運所給我的試煉,一次次將我推向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型態,讓我總在極端的不安穩中,度過每一天。而在這不安穩裡,我知道應該還是有些什麼是一直累積的,比如說友情,比如說寫作。在我內心裡,總有著潛藏著的輕重判斷,指向我一生的追求。而那真的要在好久的以後,才能看出意義。
天一閣中我看到一個人的堅持與執著。根據余秋雨的考證,范欽是個品格高尚的人,藏書純粹為了興趣愛好,沒有其他的目的,因此他的成就高出同時期許多藏書家。我滿同意這樣的說法。一個人可以因為才氣、能力、命運而成為一時很有成就的人,但如果要成為一世很有成就的人,那就非品格不可了。
天一閣裡意外的有個「麻將發源地陳列館」。據說麻將是清朝的寧波人陳魚門所發明,證據之一是麻將的寧波話就叫「麻雀」。有一種說法是:「寧波人發明了麻將,四川人發展了麻將。」
在逛了太過幽靜與略顯沈重的藏書樓之後,我和同事們見到「麻將陳列館」這樣的招牌,都立刻興奮起來。據說麻將最先傳入美國,然後在日本被徹底發揚光大。館中陳列許多日本、美國、英國製的麻將,圖案千奇百怪,但當然都不脫基本的筒、條、花、中發白,相當可愛。有骨製,也有木製。我很懷疑木製的麻將打起來應該不太爽,一來太輕,二來聲音不夠清脆。打麻將嘛,就是那種洗牌的碰撞聲才會讓人HIGH啊!
逛完了意外收穫的麻將館,就得趕回工作的現場。寧波附近還有個重要景點是「奉化溪口」,蔣公的故鄉。開車的寧波司機口口聲聲稱他「老蔣」,叫得真親切,我們聽著聽著也不禁感嘆起來,滄海桑田,幾十年前蔣公對台灣的我們而言還是「先總統蔣公」,現在卻常被稱為「老賊」;而對岸人民反而能親切稱呼他「老蔣」。
歷史啊歷史,在你的洪流底下,我們的每一個當下,真的都太微不足道。
(2006/4/14 黃昏,寧波市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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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不只是流浪
2006年4月13日 星期四
煙雨杭州
(2006/4/13 小雨。杭州西湖白堤上,傳說白娘子與許仙相會之處。遠方是雷峰塔。)
在杭州的三天過得很開心。一方面因為工作比較鬆,很多時間可以自在地晃來晃去;另一方面是我對這個地方有著莫名所以的情感,大概是中國歷史讀得有點走火入魔吧。杭州,名字本身就帶著悠遠的歷史感,隨意在腦中翻找,都是一句詩、一個人物、一段故事,都是小時候讀書時,那些偷偷在心中描摩的美麗畫面。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薰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題臨安邸》南宋‧林昇
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首詩,雖然很淺,作者又是個生平完全不可考的小詩人,但它非常簡明而傳神地描述了當時西湖邊朝廷的偏安狀態,有畫面,有聲音,還有空氣中的氣味。而一句「山外青山樓外樓」,包含了多少層層疊疊的遐想!
可其實,只在杭州城、西湖邊晃一下,我很容易就感覺到為什麼這地方讓皇帝偏安,讓詩人迷戀,讓金庸選擇它養老,同時又是《射雕英雄傳》小說的起始地點。或許對一個城市的感覺,有時也取決於旅行者的主觀,因為早有來自古書的印象,加上自己的想像,杭州西湖對我早已是懷舊的天堂,輕易就能感受到這裡的慵懶與閒適,那種「不論外面世界如何紛亂,我自有我生活的步調」的老神在在的城市性格。站在西湖邊遠望好山好水,吹一陣帶著綿綿細雨的風,那種曠遠的感覺,還真會以為我的後半生能夠這樣下去就好。
一直沒有看過西湖的晴天,沒看過陽光跳躍在湖面的顏色。以前來過一次是陰雨,這次也是。但人們說西湖是「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夜湖。」於是我也就這樣相信。下著雨的一個傍晚,獨自從酒店漫步到西湖的北岸,冷風冷雨,心情卻自在。問路時,那位親切的阿桑看我沒打傘,頗為關心:「西湖呀就在前面。噯,你怎去呀?搭個車吧。那邊。」她指指前方的站牌「不了,我走走就好。」她帶著疑惑離去,我帶著滿足在雨中前行。煙雨濛濛,湖面上望去是煙波浩渺,一片白茫茫,除了朦朧的遠山,什麼也沒有。拿出相機拍不出什麼,卻愛上了雨中漫步的感覺。
那個晚上我獨自在湖邊名為「湖畔居」的茶館閒坐。點了一杯80人民幣的「蘇州碧螺春」(龍井太貴喝不起,而反正我也喝不出差別),送來滿桌茶點;我看著遠方保淑塔的燈火逐漸亮起,以一種與塵世相隔遙遠的心情,寫日記。對面一桌七八個人,兩位穿著中共軍官制服的一男一女像是招待者,他們用濃重的方言口音,聊我所不了解的事,有點吵雜卻沖淡了孤寂。
第三天早晨去岳王廟晃了晃,在「三十功名塵與土」的門聯旁,請同事一併拍下自己現在的樣子--將近三十,全無功名,滿臉稚氣,思想晃悠,偶爾懷疑忠誠的意義,還在苦苦追尋八千里路的雲和月。
岳廟太新,人潮太擁擠(起碼遇到三個旅行團同時進去),岳飛的故事太令人痛,我們也就逛得潦草。最近因緣際會常聽到一句話:「有些人為了一種叫做信念的東西,是可以連性命都不要的...」我喜歡那股熱血,卻更清楚那種艱難。然後,又再次憶起一段〈滿江紅〉:「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岳飛在杭州臨受刑的那一刻,想的到底是什麼呢?
也匆匆去逛了一趟靈隱寺,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濟公的蛛絲馬跡,觀光客依然有如螞蟻,還都喜歡全隊戴著清一色顏色的帽子。我留戀著那寺廟在山腰層疊而上、藏在蔥鬱的山林裡的感覺。門口「咫尺西天」四個大字,大約就等同於基督教的「天國近了」。我聽見某導遊大聲地這樣說:「『咫尺西天』,意思就是說,西天就在前面不遠了。各位,你已經要上西天了,不可以拍照了!不可以拍照了!」他笑著,然後旅行團裡每個人都拿起相機開始狂拍。
傍晚天快黑的時候,與幾個同事走上白堤。「堤」這個字內地念作「低」,我非常不習慣,再怎麼樣,講「白ㄉ一」都很難不聯想到「白色的豬」(台語),怎麼可以這樣破壞西湖美感呢?白堤原來是詩人白居易在杭州當刺史時建造的。一個詩人住在西湖這樣的地方,想當然爾他會爽到每天都不睡覺而拼命吟詩了,一直到他後來離開杭州,都還不斷的在寫想念杭州的詩。「官歷二十政,宦遊三十秋。江山風與月,最憶是杭州。」這種重感情的性格,真是令我非常有親切感,因為我也總是不斷在書寫,我已離開的那些地方。這也算是一種宿命吧。
兩天多在杭州的行程,卻覺得過了挺久的。覺得住在這裡的人真是無比幸福;每天出門散步,走著走著就到了一面全世界最有名的湖前面,想他今天的生活,偶爾也許回憶古人,也許只是腦中一片空白,看楊柳拂岸。其實都好。都好。
這地方,我一定還會再來的。
忽然又好想回去把金庸讀一遍。金庸小說,其實有太多的江南風情,太多故事被包裹著南國的味道。這幾天,杭州幫我忘掉了之前莫名的煩惱,所有那些一直在腦中縈繞不去的疑問、怨懟、傷心,都變得微不足道,我的心開闊了起來。雖然要工作、要玩、又要吃、還要寫,忙得很頭大,卻感覺這地方隨時都為我注入元氣。因為下雨而天氣濕冷,更像是有別於之前所有城市的另一個空間。在這空間裡,無論是生活或者工作,都悠遠了起來。
明天我將離去,帶著杭州給我的心靈的飽滿,無可名狀的。離去時也許學古人吟兩句詩,代表我此時此刻最真切的心情。詩是全真七子的,也許有別的出處,我不知道,也不重要。它是這樣說:
「出門一笑無拘礙,雲在西湖月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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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不只是流浪
2006年4月10日 星期一
湖濱廈門
昨天一早的飛機,香港飛廈門,再度進入內地,繼續接下來兩週的巡迴。
總是可以明顯感覺到,從香港到內地的轉換,好像從一個年輕人的家裡,移動到中年人的房舍。廈門機場有宏偉的建築,新式的氣息,但卻仍是內地機場一貫的陰暗光線,以及若干看來兩眼無神的服務員。因為光線不足的關係,走在內地的機場的長廊時,常讓我感覺好像是要前往陰暗的某處那樣詭異。
前一夜大家應該都沒睡夠吧。明明知道要早起,卻還是沒人願意早睡(我們「四人DVD黨」甚至在十一點半的時候看起DVD),然後,總在清晨頂著臭臉跟凌亂的頭髮,恍惚地跟車前往機場。在晨曦斜射上身體時,瞇著眼搬運行李。清晨的機場,反射著陽光的一箱箱行李,成為這次巡迴中帶著象徵性的意象--恍惚流浪著的旅人。
廈門這個城市給我一種很新的感覺。路上的建築物都像是新建,路面寬廣而平坦,建築物的排列很整齊,樣式也都還頗令人心曠神怡,整個市容比較沒有內地其他大城市普遍那種新與舊交錯混雜的感覺。有些角落甚至可以看到酷似台灣的痕跡。
這真是一個會讓旅人如我,強烈感覺到台灣的氣味的城市。人們說著近似台語的福建話,空氣中沾染著揮之不去的潮濕味,一陣風吹來是溫熱的,讓人的眼睛迷濛起來。天氣陰,陽光在雲層裡若隱若現,那樣不穩定的天色,更像台北了。
廈門市中有兩個大湖,城市被湖包圍著,我們住在濱湖的酒店,房內寬敞,明亮的採光,從22樓的窗外望去是湖景和綠地,遠處環著青山,有種安詳的氣息,令人一時之間錯覺來到了度假的地方。於是除了工作之外,我便再也不想踏出房門。
前往演唱地點的途中,快速移動的街景中,依然沒有看到在過去內地城市裡很容易見到的老舊住宅,廈門不大,建設得很新。只是夜裡我們去吃日本料理時,沿路還是碰到了乞討的人們,跟騎腳踏車在人行道上橫衝直撞年輕小伙子,還回頭瞪了我們一眼。
「SM城市廣場」(真優秀的名字)的露天演唱會,舞台上搭著藍色帆布頂棚,潮濕的空氣中帶著青草的氣息,擠在前方拍照,我一時之間有差點窒息的感覺。夕陽西下,聽到一首〈溫柔〉,我站到了舞台旁邊有點遠的地方,看著每一張仰頭呼喊的臉孔,感覺現場的露天與音樂氣息,竟忽然有了想哭的感覺。那歌聲裡飄散出來的孤寂,帶著一些回憶裡的莫可奈何的感覺,真令人感到憂傷。
晚上回到酒店,夜裡跟同事叫了一個拙劣的按摩,然後,今早能去鼓浪嶼的時間被我睡掉了。不過也沒有太大的遺憾,想著關於「廈門新娘」這樣的名詞所代表的意義。所謂的勤儉、刻苦、獨立,那些古中國曾經被讚揚的美德,如今再也沒人在意。如同我從古書中學來的義氣與忠誠,放在現實社會卻常讓自己痛苦得要死掉。以前與現在,還有不遠的將來,有太多事情在改變中,連廈門都已經新得看不出過往的痕跡。在濤濤的紅塵裡我們無能為力,只有好好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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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不只是流浪
2006年4月6日 星期四
還好有星巴克
清晨五點半到達桃園機場時,精神是一種亢奮的恍惚,天空露出一點魚肚白,陰鬱的,帶著旅意。一路上一個朋友因為喝了酒,滔滔不絕發表著高論,用誇張而戲劇化的情緒性語彙描述他的心情感覺,如此的投入以致於我感覺自己不得不專心傾聽,就連一點休息的機會也沒有了。
趁著因為恍惚而升起的莫名詩意,拿起相機拍了張北台灣清晨的天空,灰灰的,彷彿很久都不會散去的感覺。忽然想起那些在美國的日子,那麼孤獨卻從未感到畏怯的歲月。
整夜未眠的疲憊漸漸襲來,往香港的飛機上卻並沒有睡好。前方有小孩在嬉鬧,後方有小孩在踢我的椅背,左邊的人頻繁地翻著報紙,耳機裡的音樂令我煩躁。拿起推理小說翻了幾頁,覺得書中的日本場景在此刻顯得更加迷幻。
到了香港機場,整個人的狀態是飄忽的。年紀大了,禁不起一點點的熬夜,頂不住精神上的疲憊。昏昏沈沈地拿了港簽,在轉機處等待其他同事的台胞證加簽,跟友人G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瞥眼見到旁邊的同事倒成一團。
奇怪在恍惚的狀態裡,機場忽然有了熟悉的氣味,想起去年去吉隆坡的感覺,於是發了簡訊給當時同行的朋友,說,「記住一個人可不可以只留下美好的部分?」
然後壞消息傳來,同行友人M台胞證蓋滿,需要換新證,得等到傍晚五點半,而此時此刻還不到九點。大家討論的結果,其他人先前往廣州進行下午的工作,由我留下來陪M等證件。
香港機場其實是出名的「好逛」,很多商店與餐廳,打發個幾小時原本不難;然而尷尬的是,我們被卡在「轉機處」,沒有港簽所以無法進香港,沒有登機證所以也無法進入商店聚集的候機區,我們所在的地方,只有屈臣氏跟一家小小的星巴克,幾排冰冷的長椅,以及往來匆忙的人群。
我跟M幾乎是沒有選擇的,進星巴克點了杯飲料坐下來,開始我們漫無邊際的等待。聊了兩小時天,看了一小時書,再小睡一小時,桌上堆滿打發時間用的雜物,兩人相看兩不厭。「好吧,終於可以真正『悠哉』地待在星巴克了。真的非常悠哉喔!」M自嘲地說。
其實我覺得最痛苦的,是實在很睏,但是無法好睡。有書、有電腦、有ipod,時間不難殺,重點是太累,看書的時候,都覺得在描述一個夢境,神遊四方,字字讀得艱辛。這不是一個具有閒情逸致的時候。
機場的人們依舊川流不息。坐在星巴克裡向外看,人群流動著,我感覺自己很像在觀望魚缸裡的魚,他們隨著水流游來游去,而我在魚缸外靜止著。我哪裡都去不了,只是靜止著,看著魚兒,任時光緩緩流過。
此時M在我對面睡著了。我們已在機場等待了六小時,彷彿在上演一齣《航站情緣》。看電影的時候覺得真好看,怎麼自己陷入類似的處境時卻感到萬分無奈,一點戲劇性也沒有。而這一切,只不過因為一個沒有地方蓋上的印章而已。
一個印章,就這樣換走兩個旅人百無聊賴的八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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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 不只是流浪
台北的憂鬱
(2006/4/6 台北忠孝東路伯朗咖啡)
在台北待了四天,買了一些接下來旅程需要的東西:閃光燈一支(Canon Speedlite 430EX)、77mm C-PL鏡一個、1G CF卡一張、洗面乳、頭痛藥、球鞋一雙、長褲一條、T恤兩件。然後去剪了頭髮、做了一次按摩痛了三天、看了兩部電影、見了一些朋友。計畫寫的稿子沒寫,照片也沒整理好。
昨天開始感覺有些憂鬱,不明所以。夜裡做一堆雜亂的夢,內容是那個我還難以遺忘的人。以為已經好多了,但總是會莫名其妙又有往事湧上心頭。我努力去分析心情憂鬱的原因,試圖用理性使自己好起來,但卻得到了「就是忘不掉」、「就是還在乎」的於事無補的結論。是吧,如果完全不在乎了,那怎麼樣也不會再想起來了,就算想起,也不會受到影響吧。
感情的事,真是奇怪。像服一帖帶著副作用的藥,以為醫好了病,卻又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感覺,如影隨形,揮之不去。理性的時候,我試著用過去的經驗分析現在的感覺,知道了緣由,但仍然對情緒一點幫助也沒有。理性與感性,原來永遠都是涇渭分明的兩造。
於是,就還是會突然憂鬱起來,還是會沮喪,還是一種走在路上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寂寞的那種感覺。還是很喜歡聽孤單得要死掉的〈我站在全世界的屋頂〉,還是不願意去面對相關的人事物。
台北的天氣又陰了。悶悶的,雨要下不下,壓得低低的雲層,壓得低低的心情。一切都說不出原因,可我其實也不太擔心。今天不好,明天不好,也許後天就好了,沒什麼大不了。
明天又要上路了。整個四月的巡迴,十多個城市。今天在伯朗咖啡坐整天,上網亂晃,跟朋友kang隨便聊了一些,關於如何將心結「放下」。我想我又做了一個簡單的決定。
但願到中國還會遇到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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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記] 日以繼夜
2006年4月2日 星期日
飆淚的瞬間
(2006/4/2 台中台客搖滾演唱會,陳昇)
我站在舞台正前方,一塊為攝影師劃出的特別區。左右兩側靠近震耳欲聾的音響,後方是人山人海的歌迷,他們在噴汗、在吶喊、在搖擺、在揮舞,沈浸在一種過去我曾有過且永難忘懷的瘋狂情緒裡。
現在我的手上有相機,我站在舞台正前方,與歌迷相隔開,一塊不太擁擠卻最接近的空間。聚光燈下是中年的昇哥,音樂是〈阿春仔伊阿媽〉,催人淚下的弦樂,擴散在中台灣的夜空。
舉起相機,我從觀景窗裡望出去,以完美的黃金比例對準昇哥上半身,他那張望向遠方的臉...突然,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射向我的鏡頭,從觀景窗裡我與他四目相接,他認出了我,盯著我的鏡頭直望,停頓約十秒鐘,慢慢漾開笑容...
我呆了一下,慌忙中調整了鏡頭裡的構圖,向昇哥那對望著我的鏡頭的眼神,按下幾次快門...然後,拿開相機,我再度與他四目相接,我笑了,他也笑了,繼續唱著,轉身走向舞台的另一方。
還是那悠揚的弦樂,震耳欲聾的鼓,抓著相機待在原地,熱血瞬間充滿胸膛,我赫然驚覺,自己已然熱淚盈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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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 我的觀景窗
2006年4月1日 星期六
攝影師都有一張安靜的臉
(2006/4/1 台中‧台客搖滾‧五月天)
又拍完了一場演唱會,回程時斜倚在小巴的椅背上,疲憊得不想再說一句話。過去十天之中,一共拍了五場演唱會,六千多張照片,每次拍完都覺得自己徹底癱瘓,脫水脫力脫思想,比在下面瘋狂搖動螢光棒的歌迷還要累。
歌迷通常只站在原地HIGH,攝影師卻必須跑來跑去。他們的忙碌指數與歌手的表演指數成正比,得不斷去尋找完美的角度,拍攝那些千奇百怪的動作。因此,當歌手越失控、行為越脫軌,攝影師就必須越冷靜,他們是熱烈氣氛中的局外人,是角落裡的記錄觀察者,是在歌手與觀眾兩造之間最清醒的人。我常覺得,攝影師都有一張安靜的臉。
我喜歡演唱會攝影師這個工作,深深迷戀舞台上那些瞬息萬變的光影。每當從鏡頭裡看見一束銀白聚光燈射向歌手背後,將他的身影形成一片逆光的輪廓鮮明,或者五彩的燈色為他鋪滿一片迷濛的背景,空氣分子在光線裡放大、流竄、延伸,此時,為音樂而釋放的激情,遂定格在歌手賣力演出的瞬間....就在按下快門捕捉英雄式構圖的那一刻,總會讓我感到無比的興奮與滿足。
也只有在演唱會上,才能擁有那樣豐富的光色,那樣超寫實的場景,以及表演者淋漓盡致的橫切面。我從鏡頭裡觀察他們每一次漂亮的神情定格,試圖用快門抓住在時光飛逝裡,一個永恆的畫面。
在自己還很年輕的時候,那個數位相機還不普遍的年代,曾經我用無數卷底片、一台 Nikon FM2相機、一顆35-135mm鏡頭,上山下海跑演唱會,拍攝一個喜愛的歌手,捕捉他的汗水和笑容,留下許多技巧生澀卻十分珍貴的畫面。
如今那種無可名狀的年少情懷已經遠去,我已不再為任何一個拍攝的對象瘋狂,卻很感激那段時光和那些照片。每每踏進演唱會場,看到群眾、光影、鋼架、樂器、歌手,就彷彿回到一個像是家的地方。我想,那些帶著音樂分子的畫面,會陪伴我一輩子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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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 我的觀景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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