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性騷擾》（North Country‧2005）

（2004/5/27 明尼蘇達州Bob Dylan故鄉的礦坑）



一直到電影最後一幕，鏡頭拉遠，女主角Josey的車奔馳在兩旁都是礦坑的路上，遲鈍的我才意識到為什麼全片貫穿著Bob Dylan的歌——故事發生的明尼蘇達州正是Dylan的故鄉，他成長的小鎮有個礦坑，我還曾到那裡拍了照片。



《北國性騷擾》根據真實故事改編，敘述1989年一個受到家暴的單親母親Josey，帶著兩個父親不同的小孩回到家鄉明州居住，為了生計而成為礦場女工，卻遭到嚴重性騷擾（當時男性礦工的人數是女性的30倍），忍無可忍之下決定挺身對抗強權，上法庭打了一場官司，立下美國性騷擾法案的里程碑。



Josey很需要礦場的工作，那份薪水能夠幫助她獨立撫養兩個小孩、支付房貸、讓一家三口過舒服的生活，讓她這輩子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賺錢、為自己活。但是，為了擁有平等的工作權、對抗礦場裡許多男性無止盡的淫意，Josey所面對的阻力幾乎是全面性的。首先她也是礦工的父親就不諒解她，認為那是一種接近「女同志」的行為；礦場裡的男性則對女性懷有敵意，因為她們搶了男性的工作，而且礦場有許多粗重的活兒並不適合女性；礦業公司老闆也根本不在意女性的權益，不給Josey申辯的機會；而許多女性礦工，即使在礦場受盡騷擾，還是選擇忍氣吞聲，因為她們太需要那份工作。



就這樣，父親不支持她、男礦工敵對她、女礦工退縮不敢挺她，Josey的官司幾乎沒有贏的可能。但她也不是全部的慘，她有一個可愛的母親、礦場中的好朋友Glory、後來又遇到願意替他打官司的律師Bill，最後在一個很感人的場面中贏得了勝利。



整個過程其實還滿好萊塢的，就是一個勇敢的女性奮鬥的故事，充滿勵志性，令人想起《永不妥協》。片中出現不少令人不忍卒睹的性騷擾片段，描寫出女性在男性包圍的環境下，面對不平等時的無助。比起《永不妥協》，我覺得《北國性騷擾》較不那麼強調判案過程，而把重心放在女主角和她身邊的人身上。對我而言這部片最動人的部分，不是Josey如何成功，而是她如何讓身邊原本退縮的人，肯回過頭來幫助她。



母親為了父親不體諒女兒，深夜離家出走去住Motel，獨自坐在幽暗的床沿那一幕，讓我眼淚直流。一直覺得母愛與父愛是兩種層面，前者是感同身受的理解，後者多是主觀的期望，而母親用女性的陰柔，去融化父親的剛強。後來父親終於心軟，回到幫助家人的立場，去敲Motel的門找回一生為他洗衣的妻子，在工會的演講會上力挺女兒。雖然對父親的轉折處理略顯突兀，但對這一家人情感的描述，仍是我覺得本片最精鍊的橋段之一。



另一個令人動容的部分，是Josey那種積極追求經濟獨立的心情，及她對兒女的愛。女性導演Niki Caro很細膩的描述了Josey慢慢一點一滴、從無到有地建立自己家園的過程，她有了自己的房子、買禮物給孩子、帶他們去吃好餐廳、不再依靠任何男人。她在外遭受任何打擊、傷害，都不在意自己，總是第一個想到兒子是否因此而受傷，想到要回去安撫他。一個母親為兒女付出的「全部」，在這部電影裡還加上她所面對的外在處境，看她在兩面中努力扮演好角色，那就是非常真實而堅強的母愛。



本片在劇情和情緒的轉折上，洩漏出不少瑕疵，完整性較弱，但我仍在許多地方覺得感動，所以還是很喜歡這部電影。Charlie Theron已經快要成為我最愛的女演員之一，她不慍不火的表現讓Josey這個角色有了說服力和生命力。Frances McDormand飾演她的好友Glory，礦坑中最有辦法的女性，最後卻得了漸凍症，但她給Josey的支持是不間斷的。McDormand的表演根本不用懷疑，這個角色接近她在《冰風暴》裡的警察性格，只是這一次不是她站出來。另外演律師的Woody Harrelson在此出現也別有意義。他在《情色風暴1997》飾演爭取情色言論自由的Larry Flynt，這次他反過來，飾演打擊性騷擾的律師。



總之，是一部好看的電影，裡面有一種很女性的心情。而Bob Dylan的歌，就是一份濃濃的鄉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