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28日 星期二

進駐新聞大廈





作為一個飯店的名字,「新聞大廈」是相當奇怪的。並沒有人會將它聯想成飯店。

不過它的地段挺好,就在建國門內大街,東方新天地的斜對面。



演唱會彩排27日正式起跑,我今晚(28)跟隨所有工作人員,進駐新聞大廈。

明明在北京有家,偏偏跑來住旅館,這也是詭異的事情。

不過,相當的爽,自己一個人一間,好大間。窗外可以看到北京城的夜景。

許久沒有這樣,有點兒自閉地,以一種流浪的心情,工作著。



突然間就變得有點兒忙。

拍照、攝影、劇本記錄,老闆交代跟國外聯絡的事,再加上自己的書。

就在這一年的最後幾天,做些在當下好像還算重要的事,感覺是有意義的。



一場如夢般的演唱會,就要成真了呢。

想起晚上在幫他們整理劇本時,歌者說話時的虔誠和誠懇。

那麼直接地,我已預知了現場觀眾的反應。

沒有人能對發自內心的真情無動於衷的。沒有人。



我的力量很微小,但我還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這裡了。

而這,真的就要發生了嗎?

2004年12月21日 星期二

雪濺北京城





昨天才寫完一首關於雪的歌詞,

今早起來就發現窗外飄著雪花,

地面一片雪白,雪濺北京城。



夜裡夢見我要離開北京,臨別依依的。

醒來時傷感心情猶存。

然而其實是這些日子才說明白了這城市我要留下來。

所以終於我對這地方有了停駐的心情嗎?



已經好幾年的冬天都在有雪的地方度過,

好像也就慢慢成了習慣。

其實很喜歡四季分明的感覺,

對於心情很有明顯的分界。



雪總讓我的心情平靜。

想一個人安靜地、單獨地,讀著與寫著。

來北京一直好難靜心寫作心情,

終於因為雪的關係,我慢慢在沈澱了。

2004年12月18日 星期六

《天下無賊》

其實我覺得「天下無賊」的問題,

跟「一聲嘆息」、「手機」都是一樣的。

就是說,馮小剛想講一個深沈的、具有社會意義的問題,

他也有不錯的故事概念、有很經典的對白、更有他獨一無二的幽默感,

但是他的劇本架構、拍攝技術,

似乎還撐不起一部完整的、好的、真正在深沈面言之有物的電影。



在我的想法裡,

「甲方乙方」、「沒完沒了」、「不見不散」這些片,

之所以能夠成就馮小剛為一個真正的「導演作者」,

其實並不是因為反映了什麼社會意義,或者講了什麼嚴肅的議題,

而是馮小剛用他獨有的語言,搭配他獨有的選角,

以最直接、細膩、幽默的方式,跟廣大的中國觀眾溝通。

所以他的電影欠缺所謂國際性,但我覺得這無可厚非,而且我很欣賞他。



並不是說一個導演不能夠改變自己,天下無賊最根本的問題,

不在於馮小剛試圖揚棄過去的自己,而是他揚棄得不夠徹底。

早期他的作品獲得成功,其實有點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味道,

現在功成名就的他終於開始極度專注地面對市場時,

我發現他的質樸不見了。

換句話說,他在拋棄他自己最特出的那一塊。



試想,天下無賊如果沒有了葛優,沒有了那些馮氏台詞,

它能不能成為一部突出的電影?

我認為答案是否定的。

劉德華演身手矯捷的賊很特別嗎?沒有吧。

劉若英演動人的感情戲很稀奇嗎?不會吧。

而在中國西部一片風景壯麗、沙塵滾滾的大漠上,

在布塞鄉野氣氛、載滿人間疾苦的火車上,

出現兩張這樣乾淨的、充滿先進社會中產階級氣味的臉孔,

這樣的選角,說服力在哪裡?



我們當然知道明星演員對市場取向的電影很重要,

我更相信明星演員也具有優秀的演技經驗,

但能不能不要像片中那些資本主義品牌的廣告那樣,

做得如此毫不掩飾、奮不顧身?

「手機」已經出現了端倪,

「天下無賊」則更是馮小剛走向媚俗的極致。

中國有一個張藝謀已經夠了,

我多希望馮小剛在他自己的風格中更上一層樓,

而不是在金錢之海迷失了方向。



我相信,周星馳是不會去拍一部電影來教導人們天下為公的道理的。

他繼續地發揚少林足球的精神,擺爛到底。

但是因為他的徹底,他會在他自己擁有的基礎上進行突破。

我覺得這是比較聰明的方式。



回到天下無賊本身的問題,

除了男女主角的選角,

劇本邏輯漏洞太多、動作橋段拍得混亂無新意、配樂的濫用等,

都可以提出來講上一講的。

某種層面上,這部片是會感動人的,不少觀眾應該哭得淅哩嘩啦,

我覺得最大原因是故事本身的張力不錯。

這是一個豐富的、認真講人性的故事,

而或許,對於馮小剛,我還是期望更多。

我期待他在一個每個人都能拍得題材上,

真正刻印下他自己最觸動人心的風格。



我知道馮小剛很努力,

他的成功是一個非科班的、想拍電影、有想法的導演的範本,

所以我還是會繼續期待。

他的下一部電影,我還是會像今天這樣,

花上超出一般電影的錢,冒著風雪巴巴地擠進戲院。



附帶一提,天下無賊的故事,

和王寶強(傻根)的成名作「盲井」實在有太多相似之處,

都是講述兩個同夥的賊被一個純樸的少年感動,

因而彼此發生嫌隙,最後在人性善惡的掙扎之間引發了衝突。

我不是要說這裡有什麼抄襲的問題,

而是在中國近兩年的電影,將題材關注衍伸到這個層面,

其實滿有趣的。

這應該是一個社會的轉型期裡,在藝術文化上對社會最直接的反應。



多希望台灣電影也能有這樣的劇本。



最近思考很斷裂,寫東西都不是很有章法,

其他的想到再說了......

2004年12月16日 星期四

2004年的第一場雪

今年北京說是暖冬,終於今天早上飄了第一場雪花。

碎屑紛飛,剛好在我走向公司的路上,撲面而來。



進公司之後想拿相機拍一下時,就停了。



下了雪就想起在Iowa的日子。

陰慘的天色和冰冷的空氣,整個世界的的寧靜。



從辦公桌前的陽台望出去,

老是看到一棵光禿禿的樹,枝幹之後飄揚著一面五星旗。

那鮮紅的顏色在蒼茫的空氣裡十分搶眼。



有種強烈的陌生和疏離。

還是想家的。

2004年12月6日 星期一

回溫

心情終於有些回溫,這兩天的狀態好一點了。

雖然依然發生倒楣以及詭異的事,比如說上千封電子郵件離奇失蹤之類的,但或許能用這些不美好來換得一些美好。

過去一個月掙扎的事情,這個月開始慢慢看到一些結果的成形。

我想我真是需要看見事情有進展,才能感覺踏實吧。



下午跟老闆開會,有不錯的感覺。

事前我戰戰兢兢地準備,感覺像是回到學生時代,準備上台報告,得想好每一個問題、每一個環節。

其實也是對自己的訓練吧。

如何清楚地跟一個思維周密的人表達我的想法,

如何用我的邏輯去引導他的邏輯,

如何去主導一個案子。



我的書終於快要全部竣工。現在就等幾篇序文。

這樣艱難地邁著小小的步伐,用自己的速度。

在天色晦暗的時候我等待著陽光,在窒礙難行的路上我努力推進每一分距離。

好好在北京過日子,同事朋友如是說。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在等待著什麼。

2004年12月3日 星期五

會有路





這兩張照片,一張攝於2004/9/22,一張攝於2004/12/2,同樣的地點,是我公司陽台看出去的景色。短短兩個多月間,一個原本熱鬧滾滾的材料商品街,突然之間整個被夷平,成為廢墟一樣的地方。現在每次探頭出去看,都有恍如隔世的滄桑感...



我來北京很久了嗎?算一算,大概七十幾天吧。我搞不清楚這應該是一個多長的時間,但其實我覺得很長很長了。這兩個半月裡發生了很多事,但我無法具體描述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更大一部份應該是自己心理上的變化,從一個單純的學生,貿然闖進了複雜現實的社會圈子,開始面對年近三十的所謂生涯規劃,開始破除過去二十多年來在心中建立的許多遙不可及的偉大形象。



面對許多人事,我覺得無力,覺得徬徨,覺得在這偌大的京城裡,自己的靈魂輕飄飄地沒有存在感。我試著努力過生活,試著認真面對工作,可是我身邊的人與我的思想與邏輯差異太大,我不了解他們,他們也不了解我。或許其實我連我自己也不了解,總是花很長時間在調控我的內心情感、與外在巨大世界之間的平衡,在這拉扯的過程裡,一點一滴在放棄當初來到這裡的熱情和想望。



有時候我搞不清楚,到底是年齡的差距,還是真的我太沒有工作的經驗,不然為什麼跟老闆溝通總是如此困難。他是太大的一面牆在面前,我太矮,看不到牆後面的風景,可我真的很努力地要長高,努力地往上跳;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攀住牆的邊緣,使點力,就能看到不同的風景...



我知道,慢慢地,我將以真正這裡的方式,過著這裡的生活;以一種重新出發的熱情,再度遵循我所學到的真理。



這兩三個星期最大的困擾是好像失去了熱情。沒什麼非做不可的事,沒什麼一定要完成的夢想,每天就這樣晃呀晃的。其實生活還是過著,吃烤鴨、涮羊肉、起司蛋糕、港氏點心,有時候跟朋友打打球,無聊就背個背包上街去遊蕩。心裡有份無法靠航的愛,下筆寫不出什麼好東西,知道必須要積極才能得到些什麼,但現在我寧可順其自然。



前兩天全中國大霧,好像也對應了我的心情。每天窗外看出去都是霧濛濛的景色,我就在想人生大概就是這樣的 ups and downs,否極會泰來的。我要沈住氣,會有路的。

2004年11月23日 星期二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悼黃霑

當風姿颯爽的令狐沖頭戴方巾、手按琴弦,端坐在滾滾江河裡一葉飄搖小舟上,狂風呼嘯,天地無邊無際,他胸中豪氣干雲,心中柔情似水;男子漢隨手撥弦,對酒縱歌,一句出口便氣吞山河:「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沈隨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天知曉…」幾個音揚起了金庸筆下一個永恆不朽的癡情浪子形象,幾十年來《笑傲江湖》各種翻拍版本何其多,只有黃霑的一曲〈滄海一聲笑〉,洋洋灑灑寫盡江湖。



十一月下旬的北京城滿佈煙塵,微冷清晨聽見霑叔離世的消息,腦海中響起宏大磅礡的旋律,那沙啞堅韌的嗓音,兀自鏗鏗鏘鏘地笑談俗世,迴盪在灰蒼蒼的天際。他寫〈兩忘煙水裡〉:「笑莫笑,悲莫悲,此刻我乘風遠去」;他寫〈上海灘〉:「淘盡了,世間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他還寫〈男兒當自強〉:「胸襟百萬丈,眼光萬里長」,每一句都是文人筆觸,俠士風骨,就算你不曾領略過黃霑本人的至情至性,你也不可能不在他的旋律歌詞裡,觸及一個兼具柔情與鐵膽的才子靈魂。



張國榮辭世時聽〈路隨人茫茫〉,已是不勝傷感;如今歌曲的創作者霑叔也隨之撒手人寰。再聽一次「人生,夢如路長」,再一次揣想紅塵起落,咀嚼往事如煙,那心情又何止是惆悵了。

2004年11月16日 星期二

好了?

部落格好了,但我還沒好。



我人生最迷惘的時期,大概就在這些時候了。



這種迷惘,我無法探測它的長度,無法伸量它的深淺,

只有等待,等待,等待一個豁然開朗的時刻,

也許有一天,一切事物就突然間會有了答案。



而在那之前,唯一我能確認的,

是我和我自己的信仰。

2004年11月9日 星期二

《可可西里》(2004)

上一部《尋槍》拍得陸川很悶。明明電影是緊湊有趣的,但被人批評跟黑澤明的《野良犬》(Nora Inu)太像;明明導演掛的是他的名字,卻又因為男主角是姜文,遂讓外界質疑陸川對作品的主控性到底有多大。



這一次,陸川跳離這些紛擾,完全脫離主流電影的邏輯,他跑到青海省一個叫「可可西里」的地方,為野生動物「藏羚羊」的保育拍攝一個壯烈的英雄悲歌。整部片以類似紀錄片的形式,透過一群西藏巡山隊追捕藏羚羊獵殺者的過程,歷歷在目地傳達了人與自然的互存及抗爭關係。《可可西里》沒有明星,沒有龐大的宣傳、聳動的話題,連片名都讓人摸不著頭(「可可西里」位於青藏高原的心腹,是中國境內最後一塊未被開發的處女地),遠在邊疆的無人區域,冰天雪地,沙塵滾滾,其拍攝過程的艱辛可想而知,這部片是導演陸川對電影、對生命關懷的一個最直接的表示。



影片開始便是一個令人動容的「天葬」儀式,生命在無窮的荒野裡顯得渺小無力,拉開後面主題中緊跟著的一連串「生與死」、「理想與現實」的矛盾掙扎。觀眾透過一個來自北京的記者朵玉的眼光(或許也是導演的眼光),跟隨巡山隊隊長日泰,與一群衣衫破爛、器材簡陋、糧食缺乏的隊員,循他們的行走路線,一起風塵僕僕地在荒原上追尋藏羚羊獵殺者的蹤跡。故事情節簡單得只像是一個平實的紀錄,但從荒原大地上俯瞰人類微小的力量,陸川的鏡頭真實地呈現了一種生命的堅強和無奈,在這樣的真實裡,撼動人心的力量最為直接。即使缺油缺糧,人們依然在風雪如刀中賣力挺進;路況差,幾個人用繩子合力將陷入泥沼的大卡車拖出深坑;而最慘烈的,或許是那幕流沙吞噬活人的過程,沒有血漿、沒有突來的驚嚇,光是停滯在那裡的鏡頭,就足以讓我們膽戰心驚。



自然的力量固然撼人,但更能揭示生命的無力的,恐怕還是人性的泯滅,以及體制的忽略。《可可西里》在中國大陸的普遍政治敏感中掙扎出頭,若有似無地點出了少開發地區人民生活的無奈;捕獵藏羚羊固然是罔顧法律與漠視生命,但如果是人類自己面臨的生死關頭時,在利益與救贖之前,他最後該如何抉擇?獵殺集團有錢有勢,力單勢孤的巡山隊憑藉著對理想的一份熱情與他們周旋,但最後遭遇無數矛盾的困境,甚至惹上殺身之禍。鏡頭之下,那狂亂的風雪,壯麗的山川,一切一切在人們眼中都顯得神秘宏大。



《可可西里》當然是有缺點的,就像人性不可能完美。許是因為人物眾多,在若干情節的跳躍、接續上面,常顯得突兀。而太過於著重事件的描繪和細節的結果,是略微忽略個人性格的勾勒,使影片缺少一份濃郁的情感支撐。然而或許這也是陸川的企圖之一,以忠實的、旁觀的角度去觀看這些事件,而對於那人性的深層,就留給觀眾自己去咀嚼體會了。



2004/11/10 Beijing

2004年10月16日 星期六

迷路

好難得有了種什麼也別做的心情,

決定今天不要見到平常朝夕相處的同事。



夜裡在搞定整桌涮羊肉之後跟朋友道別,

飽足的感覺淹沒了還遺留芝麻醬味道的腦子,

在崇文門的「北京新世界」商圈逛了一下,

沒什麼意思其實,像我小時候逛的「大新百貨」。

燈光色調是慘白的,

一間一間店家很侷促地排在一起,

每層樓的挑高不太高,

走沒幾步就覺得自己要被壓矮了。



坐地鐵回去。

因為想要多走點路,

就坐到目的地的前一站,

結果因為不熟而走錯出口,

這一步錯了就是千里遠。

莫名其妙鑽到了小巷子,

黑漆漆地沒有燈,

仰頭看到一些高樓在很遠的外圍,

我身邊是一排排矮圍牆,

而我不曉得自己被圍在什麼的裡面。



不知怎地也不想回頭,

決定這樣走下去。

一直走向有亮光的地方,總該有路吧。

心情從一開始的慌亂,

後來慢慢平靜下來,

隨性而走。

心裡想反正有雙健壯的腿,

北京就算大總該有個邊界。

走到邊界我就能找到大路了。



而在找到之前,定下心,

我可以欣賞眼前的風景,

一輛大卡車在黑暗中駛來,

兩個大燈前有灰塵粒子飛舞,

稍稍看清眼前的路,

像是高速公路的最邊緣。



繞了一大圈,結果是又回到了地鐵站。

原來是從B北出口,繞到了B南出口。

有人問我北京到底有多大,這就是了。

我從地鐵站的一個出口,繞到另一個出口,

就花了二十分鐘。



此時我想走的路也走得夠了,

上了輛三輪車回公司。

那師傅正在數鈔票,

問他到公司多少錢,他說五元,山東腔。

顛簸地我們走在人行道上,

我想著,在京城,我乘坐著三輪車,

彷彿也乘坐著過去那些年代裡的人間風雲。

前頭那師傅的背影左右搖擺,奮力地騎著。



到了大門前,下了車,

見到師傅滿頭大汗,燈光昏暗,

晶瑩的汗珠滴下他通紅的臉。

我身上只有五十元,

他從胸前掏出一疊鈔票,數了四十五元給我,

我接過來,鈔票上有微微的濕潤汗漬。



迎著夜風,走回公司的路上,

有種奇異的愉悅感。

大約是因為在那趟短短的三輪車旅途上,

感覺到一種為了生活而奮力向前的壓榨,

那滿滿的汗水就是一種堅持。



最近我也在為了一個夢想,努力地壓榨著自己。

我不知道最終我能不能做到,

但我想最起碼也要讓自己有著,滿滿的汗水。



2004年10月12日 星期二

京城十月的我的陽光夏天





連續一星期陰霾,煙霧滿城,灰慘黃沙帶著曠遠的凝滯,人都暈沈。還以為會這樣荒慢慢地過完整個冬季,於是這兩天陽光出來的北京就像是夏天了。



在北京的第23天。日子還算過得有程序,只是老覺得腳仍然沒能踏到地,思緒還常虛浮在半空中。包圍自己的這個城市大得無邊無際,我的心始終沒靠岸。



每天都有事做,每天都有事情在發生,可我的腦子老停不下來去分解生活。也許是因為這生活太令人眼花撩亂,所以總是停不住。只有努力一點一滴地存起來,回頭哪天終於想要平靜了,再慢慢去消化。



花了一個月,把一個長久的夢想在今天完成了自己能做到的那一部份,接下來是要聽天由命。但就算結果仍然是失敗的,我還是會繼續努力。關於這文字上的夢想,至少要做到對得起自己吧。



下午老闆上樓來,丟給我一個巧克力波籮麵包,然後我們便坐在小陽台上仰頭看萬里無雲的天空,有段時間裡相對無言但是舒服。「在這樣的天氣工作是不道德的。」他如是說。可我覺得能在這樣的天氣工作,也該是種幸福。或者寫作是我的工作這件事情,本身就一直是個極大的幸福。



在這裡慢慢的生活我只能照顧到眼前。過去與未來都被摒除在外,目前的人生裡只存在了我的現在。我的現在是北京深秋的陽光,有如夏天。

2004年10月8日 星期五

《龍少爺》

《龍少爺》是成龍第一部導演作品,自編自導自演,1982年嘉禾出品。



故事描述富家子弟阿龍和阿牛是好友,兩人都好玩,整天遊手好閒把妹妹,還會為了女孩子打架;有時候也玩搶金球(類似橄欖球)、踢毽子(類似踢足球),好勇鬥狠。幾次兩人在嬉鬧間,無意介入一樁國寶外賣案,有人企圖販賣中國國寶,阿龍和阿牛陰錯陽差之下幫忙阻止,後來才知道阿牛的父親是主使者之一。



很制式的劇情,可以看到非常多成龍電影的套路:主角性格輕佻、不學無術,卻總是無意間涉入超級大條的事情,不得不打上一架,灰頭土臉但最後一定會贏。打鬥時喜歡運用周邊的工具,同時必定是先輸後贏。



儘管如此,這片子還是能稱得上「很好看」,節奏緊湊流暢,對白、劇情也幽默,打鬥橋段過癮,娛樂性十足。開場的搶金球、中段的踢毽子大賽,都非常精彩,媲美好萊塢運動電影的刺激。拍動作戲,香港人還是行家。好幾段頗具喜感的橋段,都是靠成龍的肢體語言撐起喜感,如阿龍遭遇父親噤若寒蟬、父親要求阿龍背詩詞、阿牛受制時阿龍與他的默契等,就算我們都知道劇情發展,卻還是很耐看。這就是成龍電影的功力,更甚一步說,是香港電影的功力。



本片據說是當年成龍赴美發展,失敗後重回香港嘉禾的復出之作。當時他在美國拍的電影並不成功,回港後這部《龍少爺》再度讓他重振票房。類似的情形也讓我聯想到最近的《新警察故事》,看來成龍電影真的只有在土生土長的香港,才比較容易顯現自己的性格。血緣關係,真的是不容忽視的一種情感。

2004年10月5日 星期二

難看到不行的《五月之戀》

最好是我重感冒高燒不退還得讓這種「青春文藝片」加重病情,

什麼五月雪,什麼網友見面,什麼京劇,什麼探親,什麼三義尋根,

最好這些東西都能夠放在一起然後講出一個正常的故事。

前面還在青春年少浪漫愛情,

後面就變成了老兵探親家族尋根,

就算你什麼都想討好那也不是這麼個搞法。



台灣電影到底你想要說些什麼?想要達成什麼?

連這種製作班底都能亂了陣腳,假惺惺地道貌岸然,

你能怪政府、怪觀眾、怪資金、怪環境嗎?

再好、再有賣相的演員都能被糟蹋,

有了那麼一點點希望還被胡搞,

只拍一個愛情故事都不一定能有成果,

什麼都要抓的結果當然是死路一條。

躲在幕後操作的台灣電影握有資源和名望的諸公,

這樣簡單的概念您真的一點兒都想不到?



之前所有人跟我說難看我還不相信,

心想有焦雄屏製片,有陳柏霖演出,有五月天參與,

還有某大影評人專文力挺,

就算不好看也不至於讓人篤爛,

哪知道片子才看到一半就一肚子火,

一部只想著賺錢而沒有「心」的電影,

只會把台灣觀眾僅存的一點點希望摧殘殆盡。



五月天在不在這部片裡,對劇情沒半點影響。

陳柏霖和劉亦霏的戀情,沒半點說服力。

田豐的老兵心情被放在一部浪漫青春片的後段,沒半點意義。

京劇與搖滾演唱會企圖產生的對比,沒半分成功。



到最後對於全片的評語,我只想說四個字:不倫不類。



要拍五月天,就給我一個積極樂觀的樂團故事。

要拍陳柏霖在「藍色大門」裡的青春,就給我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

要拍兩岸老人思鄉的悲愴,就給我一個真能承載兩岸歷史情結的劇本,

要拍京劇與搖滾演唱會的對比,就讓真正在裡頭打滾的人來說故事。



以觀眾口味出發而拍去電影,無可厚非。

但在進行的同時,請也想想到底自己能夠說什麼。

看完《五月之戀》,我為五月天惋惜,為陳柏霖抱不平,

更為台灣電影痛心疾首。

然後,我感冒的病情就更加嚴重了....





2004年10月2日 星期六

2046

忽然就覺得有點懂王家衛的磨菇。



當你想把過去十多年的成功,全部匯集起來總結成另外一個就算不會更大也至少不能變差的成功,而你的腦子其實還只是你的腦子時,除了靠時間來淬鍊來等待,你沒別的方法了。



對王家衛的電影可能更是如此。他總是在講記憶。講記憶之內以及之外的愛情。而記憶是時間的總和,《2046》是一部沒有時間就拍不出來的電影,因為你終歸等待那些過去在王家衛電影裡出現過的人物都模糊得夠了,再經過更漫長的等待,才證明那累積起來的數字是有意義的。1小時,10小時,100小時,1000小時..永遠有多遠?把這些數字無限期加下去,能不能到達?



沒看完電影之前,你心裡一定有答案。王家衛本身就是一個答案。看《2046》的樂趣是符號,而符號也來自於時間的累積。你得了解過去的王家衛,方能大膽解構現在的王家衛。他也許沒變,也許變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也不能否認時間絕對是有了變動。在時間的變動裡,我們累積了記憶,累積了期待,累積了想像,最後我們就看到王家衛的《2046》,考驗我們自己對王家衛以及他曾構築出來的回憶的理解。



所以到後來一部拍了五年的電影就不單純只是一部電影了。裡面還包含了創作者的掙扎、堅持,以及最後他對自己的私密妥協。當然所有的創作都得經過這些過程,只是這次王家衛將其放大,成為所有人矚目的焦點。我猜這電影拍完肯定是他自己的一次痛快解脫,雖然對於許多學者以及有心的觀眾,另一個解構回憶的巨大工程,大約才剛剛要開始。

新警察故事

看《新警察故事》的時候莫名其妙很感動,好像也不完全是因為劇情有多突出,或者動作戲有多緊湊,而是在隔了那麼久之後,終於又見成龍回歸哺育他的香港,帶回一份影壇老大哥的心情,讓我們見到一份真實不經修飾的情感。



此時此刻成龍的文戲演技已經不再那麼重要,因為當他整個人穿起警察防彈衣出現在香港的街頭追捕犯罪,光是那畫面就足以挑起老成龍迷、甚至香港影迷的深沈鄉愁。當然陳木勝的動作部分仍是拍得扣人心弦,將香港電影獨有的俐落節奏發揮得淋漓盡致,其中不乏新鮮橋段如五人幫滑下大樓十分刺激、成龍與謝霆鋒越獄十分幽默、拆彈過程驚險又有感情,全片從頭到尾幾乎沒有冷場,節奏清楚,即使有劇情上的邏輯瑕疵,也是瑕不掩瑜。



「警察故事」的基本原型在多年以後回鍋,當年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如今早已獨當一面,戰功彪炳而且自信滿滿。然而當他(成龍)成長茁壯,無功不克之後,卻被五個年輕小鬼一舉摧毀自信,從此幾乎一蹶不振,要靠另一個青年替他找回自己。窮途末路的強悍警察,隱約可對比成龍現今的處境,而靠著新生代年輕人的協助,他重新找回自己的定位。或許《新警察故事》的動人之處就是這樣一個誠實的傳承精神,結尾一幕台階上一老一小的經驗傳遞,點出整部電影背後用心良苦的意義。



成龍的文戲明顯增多,演技稱不上精湛但已經跟他以前不一樣。很久沒看到一個真正有血有淚有情感的成龍,好萊塢畢竟只能將他丑角化。他與楊采妮的一段愛情表現精準,負荷沈重的大哥,在面對感情時總有些口拙,對比之下他那句「我永遠愛你」雖然質樸卻反而顯得無比真摯。《新警察故事》將現實中的成龍形象,與電影中的情節做了巧妙的融合,情感自然而然就有了純度。演技反而就沒那麼重要了。



最後的橋段(父親為兒子搶超商)讓我感動莫名,故事也結束得很有感情。可我想倒不是因為成龍「打不動」了所以要開始搏感情,而是經過了這麼多年影壇的風風雨雨,在成龍心裡,我相信一定是有話要說。《新警察故事》讓他真誠地說了出來。



2004年10月1日 星期五

十一

今天是大陸的國慶日,他們叫「十一」。

最近就一天到晚聽到人們在講,十一、十一的。

天氣非常非常之好,萬里無雲,陽光普照,整個天空是湛藍的。

不過中秋之後,氣溫明顯轉冷了,昨晚應該有十度以下,今早也差不多十度左右吧。

這種溫度對我來說其實沒啥,昨晚有寒意時,我還想起在Iowa唸書的日子,心裡覺得溫暖呢。

本來有在想要不要到天安門去看看,應該很熱鬧,結果還是算了。懶懶的,又怕人多。

也許過兩天再去瞧瞧吧。先避過週末的人潮期。



白天坐在辦公桌前,整個房間裡的色溫好舒服,有種難以言喻的寧靜。

下午樓下的錄音室在錄鼓,一直都有鼓聲在不斷敲響,但我的心平靜。

這幾天的心情其實有些悶,所以就不斷在處理自己的情緒,到今天才好了一點。

我想就跟慧玲姐告訴我的,我這段時間會很茫然。

但我要善用,將其累積成創作的能量。

好處是最近心都滿定的,手上的機會也很多,就看我有多少能力了。

真的越來越了解一句話:

機會俯拾即是,是留給準備好的人。

一點沒錯。



全公司都是比我大很多的人,不挺住還真的是不行。

但我也發現,讀書人還是比較受尊重一點。

就算做音樂的也一樣。科班出身的,跟自己瞎矇的,素質有差。

可能學習還是要經過系統,會比較有效率?



今天下午跟老闆開完會,覺得我還是要多讀點書、雜誌,

音樂方面的知識實在匱乏。

要學習的東西真的是好多好多啊~

2004年9月26日 星期日

利群烤鴨店





昨天和幾個同事去「利群」吃烤鴨。



這是一家很有古味的店,在胡同裡的一個小小四合院裡,高朋滿座,多是老外,門口停了好幾輛三輪車等載客。更特別的是在進門之前,就可以看見有人在灶前做掛爐烤鴨。空間不大,四合院的中間有五六桌,再加旁邊上幾個房間而已。我們雖然訂位了,到場時還是等了一個小時才有座位。



終於等到時,已經九點半了,而他們的正規營業時間到十點。有位服務員小弟先幫我們擦桌子,我們用「北京話」的語法跟他聊天,有了以下的對話:



同事甲:「你們每天都幹到十點嗎?」

服務員:「赫,有時候更晚哪,十點半還有人來,還得幹。」



我:「那怎不想辦法搞大一點?」

服務員:「搞大嘛,咱老闆也不知有沒想,這搞大嘛,還是得費點勁兒的。」



此時同事乙已經笑到不行了。





利群的烤鴨跟鴨王不太一樣,他切得比較薄,而且是縱切,所以皮沒有鴨王大片,吃起來比較不油。不過以烤鴨來講,我比較喜歡鴨王的,我喜歡皮厚肉夠的感覺。

利群的涼拌小菜非常好,令人回味無窮。加芥末的鴨賞、涼拌鴨膀子,都好吃到讓我想把舌頭吞下去。不過蔥爆鴨心還是鴨王好。

我們還喝了三瓶青島啤酒,配鴨肉真的是絕佳風味。幸福啊....

夜裡大伙兒有點兒微醺,沿著正義路走了一段,就著北京初秋、溫度適切的夜風,經過「北京人民政府」,巍峨的大門,沈默地屹立著。「就是衙門吧!」我說。

再看前方,深夜的大馬路上依舊煙塵滾滾,那昏黃裡,彷彿也就曖昧地藏著厚重的歷史。



這個週末玩瘋了。收穫之一是搭地鐵去了西單一趟,在那邊看電影、逛「北京圖書大樓」,非常喜歡西單的大器而閒適的氣氛。坐在「文化廣場」的台階上看人來人往,濛濛的夕陽,有詩意。


今天起得繼續悶頭在我的小樓裡努力上工寫作啦。

但即便如此,也還是,幸福的感覺....

2004年9月25日 星期六

北京烤鴨





昨晚朋友帶我去吃了正宗北京烤鴨,在「鴨王」。



很中國味的餐廳,服務員是個小女孩,挺可愛也挺親切,看我一臉茫然,就會適時替我介紹食物。涼拌鴨肝、蔥爆鴨心、辣炒鴨骨,當然還有重頭戲脆皮烤鴨,餅是現蒸的,連著蒸籠一起上桌,每一道都是我以前沒經歷過的美味(其實對於大陸我還滿孤陋寡聞的),整頓吃下來覺得超幸福,溫暖的滋味...



這幾天一直還是有點恍惚的感覺。雖然生活挺充實,認真寫作、認識環境、以及融入這些搞音樂的人的生活,但可能就是身邊一直沒有一個「實」的東西,一切都太陌生了,就感覺自己的心也很漂浮。



突然就想到這樣的歌詞:「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我永遠都找不到...」



繼續加油吧。

2004年9月21日 星期二

北京一夜

不知道已經等了多少年,終於我來到了北京,在北京的夜晚,聽這首歌。



One night in Beijing,你可別喝太多酒,

不管你愛與不愛,都是歷史的塵埃...



其實已經忘記了1992年,15歲的自己剛拿到這張唱片時,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聽這一首歌的。大約就是對一個在心底,很遙遠很遙遠的中國,有了些什麼樣模糊的印象吧。那時候覺得長大後哪天去了北京,一定要怎樣怎樣的激動,可能會怎樣怎樣的灑淚之類的...現在這一天是真的來到了,但我沒有激動,沒有灑淚,什麼也沒有。就是淡淡地坐在行走於外環道路的破舊手排車裡,看窗外點點稀落的燈火,在心裡面告訴自己:噢,我真的來了呢。



非常非常淡的一個聲音。什麼樣的歷史情結也都沒了。現代化的北京,偌大的機場,簡體字令我有種奇怪的摻雜著陌生和熟悉的感覺。





昨天晚上抵達,今天是正式一天的開始。早上從住處要走路去公司時(一般只需要五分鐘時間),迷路了,到處問人,一問三不知。每個人都是一臉茫然,更多人不願意正視我的問題。好像只要提出問題,就是要告他犯罪似的。想這不知道可不可以算是,中國人自古以來怕事的民族性。又或者其實真的是不知道,大夥兒的生活太單調了,也沒啥機會去認識周遭,即使那地方其實只在隔了條街的對面。



公司是三層樓的別墅,我的辦公室在三樓,空曠的一個空間,兩張桌子,一個櫃子,一個陽台,沒有別人。我把桌子橋成平常寫作時習慣的方向,讓我寫作時可以轉頭看到窗外。今天一整天就是這樣坐著了。



天很藍,像愛荷華的高緯度天氣。空氣很乾。早晚溫差大。大致來講是舒服的。讓我想起在美國唸書的感覺。



一整天,我的心情一直無法定下來寫稿,可能還在習慣環境吧。有點茫然的。需要習慣,需要沈澱,需要能夠靜心面對生活。



真的呢,往後的日子,就要在北京開始了。

2004年9月19日 星期日

出發

今天出發去北京。

人生的新里程開始。





從此後要開始專心傾聽自己的聲音。

旁人怎麼說便由他去吧。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這兩個月,總算該做的事都做了。

書完稿並且談成出版、演唱會聽了好幾場、

訪問到侯德建和陶吉吉、跟許多朋友相聚談論夢想。

在高雄也待得滿長,跟家人相處很幸福。

現在覺得這一切都還算很滿足。



未來半年,要好好把握住,這樣一個讓自己飛躍的機會。



Bye-bye again, my dear Taiwan.

2004年9月17日 星期五

一個人

在台北的最後一個夜晚。



我一個人去聽伍佰演唱會,

一個人坐在三千個瘋狂揮舞螢光棒的歌迷之中,

一個人感動以及一點點喜悅。



陳昇一個人穿著短褲出場,

跟彈吉他的伍佰合唱搖滾版的「愛你一萬年」,

我一個人看著,一點點眼淚跑了出來。



夜裡一個人騎車去公司,

公司裡剩下也是一個人的同事,

我在那兒等她到一點鐘,

送她上計程車之後我一個人離開。



一個人去小李子吃宵夜。

點了一個蛋黃沒有熟的荷包蛋,

發現整間店沒有一個人是一個人來吃東西的,

結帳時我付了一百塊錢。



一個人住東區的旅館。

夜裡覺得好久好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想著一個人的現在和一個人的未來,

過兩天我還要一個人去北京。



好久以來都一直是這樣了。

一個人完成一些事情,

一個人扛著一些責任。

一個人在心裡對另一個人有一點點思念,

但最後什麼都還是只對著自己一個人說。



2004年9月16日 星期四

對回憶的麻木

下午到大立對面的Body Shop幫北京的朋友買東西,買完了之後,騎車經過雄女,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進去看看小苗教官。

教官室沒有很大的改變,但是我認識的教官已經只剩下了兩個。小苗教官的樣子還是跟以前差不多,稍稍胖了一點點,但其實也還好。聊一聊,就發現她已經四十多歲了,我離開雄女九年了。我說,我真的不敢相信我已經離開這麼久了。

教官其實也改變了許多,我不知道是因為我長大了,還是其實她也成長了,現在聊天的話題都好「大人」,都是關於人生的態度之類的。記得以前我們都隨便打屁而已。

我也感覺到自己現在,已經可以跟教官平起平坐地侃侃而談,可以對她的疑惑發表意見,可以與她討論女人要不要結婚...



有點傷感的是,我已經不再有太多傷感了。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不再有那些傷感,但我想不出原因。我覺得這一年多來,自己的心態改變很多,大概就是一種「老去」的心態,對許多事情不再那麼留戀。其實對未來還是充滿期待,但對於過去,慢慢覺得失去那種很戀戀不捨的心情。

會不會有一天,連未來都不再期待了?

坐在教官室的時候,想起那些留校晚自習的日子,我覺得時間在當下是靜止的。但我沒有很難過,就那樣,淡淡地...



今天心情有點煩躁。

浮浮的感覺,很多東西塵埃未定。

我想我還是需要多一點耐性,來面對人生。

2004年9月13日 星期一

完稿

我人生第一本為自己寫的書,

剛剛完稿了。



大概七萬五千字。



可是因為趕著去北京,

不曉得會不會延誤出版。

但至少,是完成了。



整個人有被淘空的感覺....

寫了三年,修了三稿。



青春的一段記憶也可以封存了。



背景音樂是〈Runaway〉...

一個人的KTV

這兩天不眠不休地寫稿,好累!

但是真的只差一小步就要完成了。

然而後面緊跟著也是堆積如山的稿債,

心情覺得有點亂。



這本書寫完,真的要休息一下了。

現在完全明白陶喆說的「歸零」的道理。

創作絕對是一種徹底的消耗、淘空、壓榨....



今天下午去錢櫃唱一個人的KTV。

其實不是第一次了,

但每次這樣去還是有一點點小不自在,

因為所有人還是會覺得我很奇怪,

很難形容當她問「幾位」而我回答「一位」時,

那小姐訝異的表情....



只是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唱歌,

找回一些寫作的感覺罷了呀。



唱了兩個多小時,

就去跟心雯吃晚餐,

她請我吃好吃的燒烤,

我們又像以前那樣聊著天。

聊著她身邊的人,

聊著我現在的生活。



心雯說,

她終於又比較像以前的自己了,

不然現在身邊都是言語乏味的人....

我們沿著博愛路旁邊的公園散步,

有秋意的高雄,

挺舒服。



回來在網路上遇到老闆,

有種壓力感。

現在對他有點虧欠,

因為我還在忙自己的事。

再給我兩天,我就會上軌道了。

2004年9月10日 星期五

奮力向前

All I want to say is,

Thank you all my dear friends!





最近心理上滿煎熬的。

不過大約知道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希望盡力達成自己目前所能做到的結果吧。

無論去完成怎樣的事,

有時候痛苦真的是必須的。



2004年9月8日 星期三

像是生病的恍惚感

今天傍晚之後的精神狀態好差,

從外面淋了雨回來感覺就很不對。

像是生了病的那種恍惚感。



壓力好大,

很多事情在身上,

每一件都很沈重。

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給了我老闆那麼大的信心,

讓他可以在我一進去就把這樣大的責任給我扛。

雖然其實,到目前為止還沒遇到什麼覺得做不到的事,

可我已莫名其妙地失眠一星期了。



高雄下著雨,

空氣中布滿藕斷絲連的濕氣,

我想清醒我的腦子把該做的事理一理,

沒有用。

躺上床小睡了一下就夢見明天要訪問的對象,

夢裡陶喆開車載我去兜風。

什麼跟什麼。

我不要這樣被無形地制約。



而我掛心的那個人依然與我的心相隔千山萬水。

只要想到他的名字都讓我心痛。

從他離開之後我就在拼命填補心中空出來的位置,

填了那麼長的日子都還是找得到空缺。

或許這是上天給我的試煉,

沒有這樣心痛的牽掛,哪有告白的文字。



老爸嫌家裡沒溫暖說要離家出走,

我每天焦頭爛額還得顧慮到溫暖。

不是還在打拼的年紀嗎?

幹嘛一定要天天在家裡圍坐吃果果?

是這世界的人都太忙還是我太忙,

是我老爸太閒還是我們其實應該閒一點?



靠,真機車。

但也沒那麼容易垮吧。

今晚我要拼兩篇文章,

明天一早搭火車上台北,

我要做好我的訪問寫好我的書,

我要調回我的作息振奮我的精神,

就算我愛的人不愛我,

我也要讓自己能有點光。



就是這樣。

2004年9月5日 星期日

詭異的《英雄》現象

張藝謀的「英雄」在亞洲被罵得狗血淋頭,

去年奧斯卡又槓龜,

弄得發行的米拉麥克斯遲遲不敢在美國上片,

壓了兩年之後,才戰戰兢兢背水一戰,

還請出風馬牛不相及的昆汀塔倫提諾,掛名監製為其背書。

哪知道一上片,全美瘋狂賣座,高居週末票房冠軍,

美國影評一片叫好聲,譽為世紀佳作....



這到底該怎麼說呢?

原來要對美國人的口味,其實還真的很容易。

片子賣座最大的效應,一來當然是穩了章子怡的美國市場,

更重要的是讓已經沈寂多時的李連杰鹹魚翻身,

年華老去的武打明星,再度成為美國媒體的談論焦點,

他可以繼續談論所謂武打片的精神云云,

如果這也能救一救成龍,

那麼或許我們身為東方人還該感到開心。



張藝謀在中國大陸電影界已經被貶到快要頭點地,

如今我們才終於了解他用心良苦,

「英雄」根本是拍給西方人看的。

所以歷史意識型態可以大方地偷渡,反正他們不懂,

所以畫面一定要用很多特效,要很好看很炫,

卻又不可以忘記來點傳統的中國氣味(書法、劍氣),

一定也會有武俠片的元素(復仇、練劍),

即使中心思想很簡略也沒關係,重點是至少要強調那是武俠片。

當然女演員也一定要被拍得美麗,以滿足西方人對中國的幻想。

最好再來點詩啊、儒家思想啊什麼的,免得人家說你太不中國。



厲害的張藝謀,老謀深算的老謀子,

原來早在他開口說要拍武俠片,就已經精準地算計這一切。



好吧,真的成功了。

接下來,就讓我們開始等待,武俠片的另一個新紀元。

「臥虎藏龍前傳」明年開拍,「英雄續集」也在加緊腳步,

周星馳的「功夫」蠢蠢欲動,陳凱歌的「無極」令人好奇。

英雄在美國的賣座,其實是鞏固華語類型片的生機,

從商業的角度我們應該開心,

但是從電影本身去看那慘不忍睹的意識型態,

玩得過火的螢幕花招,再從張藝謀的拍片軌跡去探究,

想到一些關於理想變質的事情,

總還是免不了有些惆悵吧。



到底是個現實的世界,遊戲規則放在哪裡玩都一樣。

要嘛你堅持理想當個世外高人,別怨天罵地嫌懷才不遇,

要嘛你看清楚風往哪吹,放下身段玩他一玩,

身敗名裂是必然的冒險,但也可能名利雙收從此高樓上看紅塵。

紅塵的謾罵你可以不聞不顧,反正重點是那高樓你攀上去了。



可到底拍電影的理想是什麼呢?

我這陣子狂看張徹的片還有點感動呢。

但這事我也不要下結論,結論從未對這世界有過幫助。

「十面埋伏」11 月美國要上了。

我們可以再看章子怡紅一次,

然後是金城武跟劉德華在美國人面前比帥。

想想也還滿有趣的,是吧?



2004年9月2日 星期四

修行的失眠

失眠好多天了,詭異。

其實也許不是失眠,只是不曉得為什麼,

生理時鐘突然往後推了好幾個小時,

於是就變成了,四、五點睡,睡到中午才起來。



好幾天都這樣了。

剛剛還三更半夜爬起來洗頭髮,

真是有點神經兮兮。



今天很emotional。

大約就是為了昨天的簽約,

以及一份無法靠航的愛。



剛剛睡前寫了一封信給一個重要的朋友。

寫完了之後,開始強迫自己要「放下」。

感覺好像在修行似的,

總是有些庸人自擾的苦惱,

要花好多的精力去對付,

可一切也都不過來自於自己的心啊。



但其實也就真的是修行吧。

不都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我是在人生道場裡修行的信徒。

2004年9月1日 星期三

九月天

九月了。

關於夏天應該完成的事情,

該準備做一個結束了。



昨晚突然發瘋,

跟J吃完飯之後就騎車直奔淡水。

夜裡十一點,

沒有我想念的那種涼風。

一路上的風景是熟悉的,

到了淡水卻非常陌生。



雖然知道我心目中的淡水早就應該消失,

真正面對時還是覺得有些傷感。



決定開始努力擺脫前幾天的情緒波動,

要好好過我的日子。

當然我真的無法什麼都要,

所以至少可以把握眼前。



下午打電話給韓姐,

她說都還好看。

心定了一點,

今晚聽完阿嶽就回南部閉關吧。

2004年8月31日 星期二

進了社會,沒了朋友

這陣子在「人際」上的體驗很多。

終於開始真正進入社會,一切都是硬碰硬的衝撞。

我想一方面也是因為,這個圈子實在太過複雜,

不與人接觸幾乎不可能,而只要有接觸,就有碰撞。



其實我不是很明白自己感覺複雜的原因。

也許有些事情可以不用那麼複雜。

也許想簡單了,它就簡單了。



可能最終還是要回到「情感」這件事上面吧。

假如把這個東西拿掉,在工作上一切都可以變得容易。

可我還是做不到吧。

雖然難免會受傷,至少還能保有自己。



但願很多年後,我都還能保有這樣的熱情。

2004年8月29日 星期日

終於我們不再為歲月解釋

北上近一星期裡,過著忙碌的日子。

整個人在工作狀態中,效率真的比較好。

對於未來,也有了比較清楚的圖樣。



北京的工作已差不多談定,快要簽約。

我的書差不多寫到七八成,快要定稿。



跟很多朋友見了面吃飯,

然後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軌道上。

還是堅持這樣聯絡著感情,

只是,終於我們都不再為歲月解釋。



成長的冷漠大約是如此。

然而真正的朋友到最後真的都還是會在的。

真的。

2004年8月22日 星期日

早起

早起。

不過那並不是因為什麼新生活運動之類的爛理由。

只不過,昨晚吃太飽,太早睡....

(這個理由大概更爛)



又是星期一。

一堆事情又要開始上工。

雖然我的工作不太需要注意星期幾,

不過我的老闆們還是要過週末的....



奧運棒球打完啦。

這次我七場全看了,體會不少。

這樣就夠了。

人生無常啊。

2004年8月21日 星期六

人生如棒球,處處有坎坷

大概這幾場球賽看下來,體會到最多的是人生無常吧。

沒有什麼一定的事情,鹹魚也有機會翻身。



實力。運氣。抗壓性。

缺一不可。

2004年8月20日 星期五

心碎的全壘打

九局上,中華隊 4:3 領先,投手換上前場表現很好的陽建福。



一支兩分全壘打,打碎了全台灣的希望。



高雄下起傾盆大雨,我的心涼了,全台灣在哭泣。



有點難以言喻的失落感,畢竟很久沒有這樣全心關心棒球了。

但其實也學到很好的教訓:這世上沒有一定的事情。

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

2004年8月19日 星期四

拖稿是一種風格

經過幾天前跟朋友去墾丁、陪老闆逛六合夜市、再加上一天回復心情的混亂之後,

終於可以安靜下來面對自己的生活,

隨之便意識到堆積如山的稿約和一去不復返的光陰,

開始有點緊張了。



這幾天便在迷戀奧運棒球、處理電腦問題、以及龜速爬格子中度過。



不曉得為什麼我寫文章就是那麼慢。

一字一句,字句斟酌,一次還不能寫太久,寫太久腦袋會僵掉。

其實很少體會到所謂「下筆如有神」的感覺,

大部分時候都面臨江郎才盡的恐懼。



「你這樣哪裡能賺大錢?」朋友調侃。

也是,所以大概注定一生光棍了。

2004年8月16日 星期一

部落格第一天

早上醒來有點恍惚,

最近都會腰酸背痛很奇怪。

老了....



莫名其妙就申請了部落格。

覺得好像會是一個預言。



還滿喜歡這樣的介面的。

也許會繼續也不一定。

2004年8月14日 星期六

《落日殺神》(Collateral):夢想需要被喚醒

《落日殺神》(Collateral):夢想需要被喚醒



也許上天自有安排,總讓我在人生的關鍵時刻看見麥克曼。1999年尾,在美國讀新聞碩士很苦悶,看了《驚爆內幕》之後下定決心不再把記者當成一生的志業;2002年初對未來無限徬徨,進戲院看《叱吒風雲》後大受感動,決定無論如何要為人生努力到底;不久前才為了一個夢想而大膽換跑道,看了《落日殺神》,竟然也在那計程車司機身上,找到相似的自己。



司機名叫Max,開了十二年的計程車,仍堅持對外宣稱他只是「暫時打零工」。他的夢想是存錢自己開一家禮車服務公司,但花了十多年都還沒個譜,因為他認為那需要很萬全的準備才行,他永遠覺得自己沒準備好。Max是個優秀的司機,載客時能準確計算目的地的路線和距離,並保證花最短的時間到達;這項能力讓他邂逅了美麗的女檢察官,也讓他被湯姆克魯斯飾演的殺手Vincent相中,威逼Max整夜載他到處殺人。



《落日殺神》並不是一個殺手的故事,而是一個倒楣的計程車司機遇上一個殺手的故事。主角是司機而非殺手。Max在一夜之間的多重刺激下,終於被迫勇敢面對自己的人生和夢想。Vincent教Max對車行老闆的欺壓展現強硬回應;讓Max在替他談判時,於強大壓力下由懦弱變機靈;讓Max面對自己不敢挑戰夢想的事實;最後也間接逼迫Max不再逃避,為他心儀的女孩上演一齣英雄救美。



一個晚上,一個平凡的計程車司機,藉由殺手的行為反映出他受困的人生。每個人都能夠變得不平凡,只要他願意面對夢想。《落日殺神》最動人的部分,就是讓我們一步步去發現Max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發現他的善良,發現他緊緊懷抱著的夢想,發現他孝順臥病在床的母親,發現他不為人知的潛力,到最後當他完成使命,遂彷彿也象徵著一個快要沈睡的生命的新生。



Michael Mann的電影有一種「貼近」的特質。他總是用大量特寫鏡頭讓觀眾注意人物活動的細節,貼近每一個動作;他也常用好幾分鐘的時間,鋪陳單純兩個人物之間的戲,貼近他們彼此的互動。在這些細節動作、人物互動裡,我們看到了容易被忽略的社會現象,和根本的人性。而Michael Mann的幽默,就是在這些貼近裡。如《落日殺神》在一開始,用了不短的時間描述Max與女檢察官相遇的過程,讓他們彼此介紹自己,漫長的對話帶出傳神的計程車人生,看似與整部電影的「殺手故事」調性無關,到了最後我們就知道是人物的性格主導了這部電影。



湯姆克魯斯的殺手造型跟片中每個人物比起來都顯得格格不入。他全身從頭髮、皮膚、到西裝都呈現出一種偏白的色調,在整部片的深夜背景、黑人演員裡,他的蒼白有種超現實的效果。他用冷漠的方式詮釋這個我們一直無法太深入了解的殺手,突破以往的輕佻形象,可惜的是開槍的樣子不夠帥。



在《落日殺神》裡Michael Mann仍沒擺脫他過去作品中常出現的「虎頭蛇尾」毛病。前面殺氣騰騰、來勢洶洶,中間也頗能言之有物,然而到最後劇情卻無法給一個讓人滿意的交代,結束得倉促,影響片子的整體性。不過對我來說,這部電影在說人物故事的整個過程頗能觸動我的靈魂,就足夠了。







2004/8/15 Kaohsiung

2004年7月28日 星期三

《十面埋伏》的十個荒謬

別再爭論《十面埋伏》到底是武俠片還是愛情片,事實上,它根本是

一部喜劇片....





1. 章子怡出現的第一個畫面(如娃娃般筆直站立於五彩的背景裡),

跟《大紅燈籠高高掛》裡的鞏俐如初一轍。到現在還在玩女人中國

圖像的遊戲,實在不知道張藝謀在想什麼。



2. 拍攝人物特寫時用了大量的極淺景深,讓演員與背景全然隔絕,創

造出一種極度不真實感的畫面,同時角色跟劇情場景本身也產生極

大的疏離,而這只是為了成就張藝謀的美學嗎?



3. 台詞調性不倫不類,很多時候出現文言文中慣用的「為何」、「何

以」、「知曉」這類不太口語的句子,如果前後一致倒也無可厚非

,但若在中間又穿插「我要妳摸臉,妳卻愛從下面開始摸」、「妳

要跟他走,就必須死」、「我早就警告過你了,你就是不聽」這類

有點好笑卻又很難笑的台詞,就實在影響觀影情緒。



4. 竹林大戰似乎已成武俠片的必備場景,張藝謀也有創新的企圖。然

而幻想過度、忽略邏輯的結果,就只剩下荒謬。金與章兩人牽手在

前狂奔,後面飛來一排排的竹箭,活像電玩,毫無竹林戰之美。然

後幾十個竹林兵要射殺敵人,竟然大費周章地先將其「困住」,再

好整以暇地削竹子準備致其死地,我不知道除了做作,還能有啥更

好的形容詞。



5. 不管是竹林兵、盾牌兵,還是其他什麼兵,作戰前的準備姿勢都滑

稽得很,那大約是承襲《英雄》而來的張藝謀式大場面武打美學,

所有人都右手持劍高舉在後,動作生硬地明顯只為了創造螢幕畫面

。好萊塢用電腦特效製作大數量的士兵,中國電影土法煉鋼,做出

來的效果還跟電腦很雷同,這算是一種突破嗎?



6. 劇情的問題大概是《十面埋伏》的致命傷。很難想像一個國際大導

演,編出來的劇本卻好像只有幼稚園程度。如果要一一挑出邏輯不

合之處,大概可以做一篇論文,總之是既不在意料之外,卻也不在

情理之中,這倒是很符合周星馳喜劇片的無厘頭,壞就壞在張大導

信誓旦旦地說他是在拍浪漫愛情故事。



7. 章子怡真是打不死的蟑螂,要死就死,要活就活,頻頻上演復活記

,全看劇情需要。她的香肩大約也是為了滿足張大導的需求,要露

就露,無時無地不可露,所有神秘與美感消失殆盡。難怪她全片都

在擺臭臉,如果是我被這樣弄,肯定也會超不爽。



8. 這個片看了老半天,也不就是在等待那個最後的復仇大戰,但是為

什麼只看到一個士兵掩襲飛刀門的畫面,之後就完全沒下文?這算

是「留給觀眾想像空間」嗎?



9. 沒有復仇大戰,倒是有劉補頭和金補頭兩人的對決。那兩人不都是

高手?為什麼會變成互搥、扭打,跟相撲一樣地滾來滾去?是武術

指導技窮了嗎?然後劉德華背上插了一支刀,扭打的時候還以為不

見了,在要結局時又突然冒出來,是怎樣....



10.好不容易看到了電影的最後,漫天大雪裡,兩男一女恩怨情仇要尋

一個了結,我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整部片的兩小時,都只是為了

最後那十分鐘。超美,超有氣氛,超難拍,只可惜那並沒有幫助我

對這部片真正要表達的意義有任何了解,看完之後腦中仍是一片霧

煞煞,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在看啥....





看完《十面埋伏》,真的是一頭霧水,而且覺得好累。有太多的疑惑,

所以好累....

2004年6月4日 星期五

沒有人會再逃離,從荒蕪街

沒有人會再逃離,從荒蕪街





我知道我一直是有預謀的。忘記在多久的以前就已經那樣決定,有天要走在迪倫曾走過無數次的那條小路上,輕輕哼一首〈荒蕪街〉以作為所有思念與感傷的註腳。我知道雙吉他的弦音和口琴的憂鬱會在樹林道旁停駐,迪倫嘶啞的嗓音綿延於午後陽光裡,在那個也許我不會再回去第二次的小鎮上,我將擱置生命中一段永不回頭的記憶,如同迪倫那不斷試著逃家的年少歲月。



那是5月27日,星期四,陽光大好。前一天我們開車繞過明尼蘇達州北方的湖泊區,在靠近邊界水域(Boundary Waters Cande Area)的小鎮Ely遇到暴風雨,能見度只有前方一輛車不到的距離,視線所及皆是一片白茫茫,猛雨撞擊車窗,水氣迷濛中,我們驚險地通過蜿蜒叢林路,感覺整個車子不規則地劇烈晃動。夜裡落腳在Virginia城附近的motel,隔天醒來見到藍天中點綴著朵朵白雲,一派寧靜,前日的艱險如夢一場。



抵達Hibbing時迷了路。一個平凡無甚特出之處的小城鎮,低矮而疏落有致的房舍,人跡稀少。繞了幾圈後,才發現一個彷彿是通往礦區景點的指標,跟隨著它,便鑽進一條碎石子路,顛顛簸簸,兩旁雜草叢生,不見盡頭。正在猶豫著不知該繼續往前還是就此回頭時,迎面走來兩個散步遛狗的胖女生,一臉茫然;我搖下車窗問路,她們漫不經心地往前方一指:就這樣走便對了。



荒涼碎石路帶著我們又往前走了一段,四周仍圍繞著半個人高的雜草,空氣中有不明生物漫天飛舞。走到一個地方像是盡頭,前方卻突然出現了半掩而生了鏽的柵欄鐵門,猶豫了一下開進去,是柳暗花明又一春:我們終於來到了Hibbing的礦區。那是一大片鐵紅色的土原,土中埋藏著各種不知名用來鍊鐵的礦物,裸露了出來就在陽光下閃爍著粒粒金光。紅土帶著鐵灰色,上面薄薄地覆著青草,點綴成罕見的色調。遠方有挖礦機在工作,幾個工人移動在土原上,像是一幅畫。



我站在礦區前揣想著迪倫年輕時候的風景。一直聽說他沒有太喜歡這個地方,逃家了好幾次,其實我明白,這樣安於宿命的小鎮總是關不住一個天馬行空的青年。礦區服務處的老伯熱心地為我們介紹礦區形成的原因,我沒有注意聽,只想找到迪倫當年視線的軌跡,當然並沒有成功。可我已經莫名所以地喜歡上這個地方了,大概只是因為那淡淡的懷舊氣味。偏遠的山城,沒落的礦區,搖滾的青年。



離開前選了兩張明信片作紀念,結帳時和一旁的老婆婆聊了起來。我終究忍耐不住而問起關於迪倫的家,他的青少年歲月。「巴比?他是大我一屆的高中學長!」老婆婆眼中散發出光彩,嘴角漾著笑意。我出乎意外,隨之興奮起來:「真的嗎?我來到這裡就是因為他,他是我的偶像!」我想我的語氣已經有些誇張,而老婆婆笑得富含深意:「哦,他是很多人的偶像!」



「噢!多告訴我一些關於迪倫的事啊…」我哀求了起來。

「嗯,他現在應該63歲了,因為我62歲。」老婆婆側頭思考了一下。

「那妳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嗎?妳還記得他高中時候的樣子嗎?」

「呵呵,當然記得啊。我記得他總是一副很酷的模樣,騎著他的摩托車,載著他的女孩Echo。」

「Echo?」我笑了,覺得在聽一個溫馨的童話故事。

老婆婆點點頭,拿隻筆替我寫下Echo的拼音。

「Echo長得漂亮嗎?」

「嗯,長得很可愛,有點baby fat。」

「那妳認識迪倫嗎?」

「我不認識。他才沒功夫去認識別人呢。他曾經在學校演奏他的作品,可是他比同年齡的人成熟太多,沒幾個人能懂他的音樂。有一次公開比賽,他拿了第二名。嗯,妳該去他學校看看他表演的音樂廳。」

「妳知道迪倫的家嗎?」

「呵呵,知道啊,我就住在他對街耶。」

「哇…現在那屋子還有沒有人住?」

「當然有囉!好像是那個誰誰誰…」老婆婆說到這裡,一直在旁邊沈默聽著的收銀員(那是老婆婆的阿姨)突然插口說:「不是那個誰誰誰,應該是那個誰誰誰啦!」老婆婆不太相信:「真的是那個誰誰誰嗎?」收銀員老婆婆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錯,我的朋友還認識那個誰誰誰。妳記不記得他們上次…」



聽她們這樣爭辯,我在一旁張大了嘴,覺得好有趣。小鎮的人情味就是這樣,人們彼此認識,彼此關心,而感情經久不變。收銀員老婆婆突然變得熱絡,要那位跟我們聊天的老婆婆帶我們去看看迪倫的家、迪倫的高中、市立圖書館中迪倫的展覽、最好再去掛滿迪倫海報的餐廳吃午餐。說著,她就把車鑰匙塞給老婆婆:「去去去…帶他們去看看!」老婆婆有點猶豫:「那這裡怎麼辦?」「妳別管,有我在就可以了!」



就這樣,我們開車跟在老婆婆的白色小車後面,穿越顛簸的石子路,她領著我們前往迪倫青年時期的家。我問了她名字,她說,Mary-Beth。



午後的Hibbing市區街道空曠而寧靜,道旁有青綠的樹木,陽光穿越枝梢灑上柏油地,我竟覺得有著歷史般的美感。以時速30公里緩緩前行,打開音響播放起〈荒蕪街〉,當前奏蒼涼的雙吉他聲響起,我彷彿見到青年時期的迪倫一個人走在這條沈默大街上,思索著那些超乎他年齡甚多的道理。他唱這首歌時,只有24歲,卻彷彿已把幾個世紀都走了一回。一條街,一棟房,一個時代,多少人來來去去,多少歌聲在晚風中飄起,荒蕪街的故事傳唱著歷史的灰燼,而我們飄忽的生命究竟會在何時何地找到安身立命的意義?



不起眼的街角,綠地寬闊,座落著一棟略顯突兀的淺藍色獨棟二層樓房,門是紅色的。「就是這裡了!」Mary-Beth下車對我們說。房子很乾淨,門牌上標示著2425。左邊那扇四格窗戶裡,有一格中放置了一張迪倫的海報,是某年三月迪倫在明州聖保羅市的演唱會。聽說後來買下這棟房子的是一位迪倫迷,為了搶下它而費盡了心思。我想著在四十多年前,十幾歲的迪倫曾在這街角進出,騎著一輛拉風的摩托車載他的Echo,覺得時光彷彿在眼前如風般飄過…



當我們走進Hibbing High School的演奏廳時,有一班學生正在上音樂課,觀賞著演奏會的錄影帶。這演奏廳雖然已有上百年歷史,但維護得不錯,感覺跟台北的新舞台有點像,兩層觀眾席,天花板上是精細的雕花。早期在Hibbing的礦工還很富有時,他們捐錢建造了這所高中,也建造了這個演奏廳。「迪倫當時就在這台上演唱。」Mary-Beth說。此時舞台在我們眼前是親近的,迪倫卻已經離開了他的年少輕狂很遠很遠。離去時我們走在迴廊上,我說:「這是當年迪倫上下學常走的路吧。」Mary-Beth點點頭,她說很開心能帶我們來到這裡,我赫然見到她眼中泛著晶瑩的淚光。



Hibbing的市立圖書館(public library)門口有一整櫃迪倫的展示品,包括他的一把木吉他、第一張專輯LP封套、相關剪報雜誌、褐色的詹姆斯狄恩式皮衣等等。地下室有整間迪倫的展覽室,掛滿了照片海報,介紹他的生平,還有一把他上台表演用的電吉他。而因為5月24日迪倫的生日剛過,鎮上學校有所謂「Dylan’s Day」的活動,圖書館中掛滿了許多學生製作的海報,把壁報紙剪成一把吉他的形狀,裡面畫了各種關於迪倫以及搖滾樂的設計。展覽室本來未開放,Mary-Beth去說了一聲,館員就特地為我們打開了門。Mary-Beth說她得回去工作了,我們依依不捨地道了再見。看著她微笑離去,我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好不真實。



逛完展覽,我們照著Mary-Beth之前的指示,走到一家叫做Zimmy’s的餐廳吃午餐。才一進門,服務員就一臉愉悅地問我們說:「啊,妳們就是那三個因為鮑伯迪倫而來到這個小鎮的人嗎?」我們一愣,尷尬地點了點頭。服務員大概察覺了我們的不自在,笑著說:「呵,小鎮就是這樣的…」她的笑很溫暖,於是我們也就很快地甘於讓自己成為這小鎮上稀少的訪客之一。



這是一家很典型的美式餐廳,木頭內裝,有個吧台,牆上滿滿掛著海報、裝飾品,大半都是迪倫的照片和唱片海報。之前Mary-Beth還告訴我們一個小插曲:大家都認為Zimmy’s的店名來自於迪倫家族的姓「Zimmerman」,雖然他們抵死不承認,但沒人相信。菜單大致就是漢堡、牛排、pasta之類的傳統美式食物,價格合理,不同的是有些食物加上了迪倫的歌名,像是「Highway 61 combo」之類,雖然沒啥創意,但挺可愛。我點了肋排,邊吃邊觀賞老闆娘拿來的一本簽名冊,裡面有許多從各地慕名來到這個小鎮與這家餐廳的人,寫著自己對迪倫的熱愛。有人是重複造訪,有人是剛好經過,而印象最深的是一個美國人說,他帶一個日本的迪倫迷專程來到這裡,只為了感受一切關於迪倫的氣氛。日本人在簽名簿上用日文寫了她的名字,於是我也在一旁用中文寫了我的名字。



吃飽了之後,我拿筆在簽名簿上寫了些話。我說,在台灣有個歌手叫做Bobby Chen,他是我從小到大最愛的歌手,寫了許多啟發我生命的歌。當我知道他的偶像是Bob Dylan之後(他還因此把自己的英文名取為Bobby),我便開始涉獵迪倫的歌。在我年紀還小時,聽迪倫聽不出什麼意思,可當年紀漸長,就發現自己越來越能夠懂得,也越來越感到深刻。我知道迪倫終究是要用生命去聽的。而我會把他的音樂,帶入每一階段的生命歷程,謝謝迪倫替我提點了那些我已經歷過以及仍未經歷的人生體會。



終於到了要離開的時刻。雖然在這小鎮上只待了三小時左右,感覺卻是好久好久。也許是因為,我們踏著迪倫的足跡走過了一段歲月吧。聽說迪倫離開之後,一共只回到Hibbing兩次,一次是他哥哥(還是弟弟?)的畢業典禮,一次是為了賣房子。在圖書館的展覽裡有一段迪倫寫於1973年的自傳,他說他分別在10、12、13、15、15 1/2、17、18歲時逃離過Hibbing,每一次都被抓回來,除了最後一次。



車子緩緩開上US-169公路,日正當中。我那破碎的音響裡,24歲的迪倫不慌不忙地唱著,而那嗓音已帶著42歲的滄桑和世故。我想跟著他唱,跟著那慵懶的吉他弦音,跟著那行吟的口琴,也講一個消逝的故事:「你所提到的這些人,是的,我認識他們,他們都瘸了腿。我得重新編排他們的臉孔,為他們另取別名。如今我的視力已大不如前,別再寄信給我了,別再了,除非你發信的地點,是荒蕪街。」





2004/6/5 Seattle

2004年5月6日 星期四

夢迴冰雹





昨晚快四點才睡,今早七點就被冰雹吵醒,驚天動地的冰雹,先是叮叮咚咚打在屋簷上,接著聲音越來越大,一塊接一塊,拼了命地壓上我的屋頂,弄到好像整棟房子都在搖晃,我在昏昏沈沈中,還以為火山爆發了,跳起來準備往外逃,結果被我踢在地上的棉被絆了一下,頓時清醒過來,才目瞪口呆地望著窗外的冰雹像是雪崩一樣地落下,打在我心愛的小黑車上,每打一下,小黑車的後燈就閃一下,每閃一下,我的心就揪一下,我不知所措地看著滿地散落的碎冰塊,擔心我那漆黑油亮的小黑車就此被打成斑馬車,這樣開出去是有多丟臉。



但冰雹實在太過晴天霹靂,我到門口試著開門出去,立刻被一陣陰慘的冷風擋了回來...(其實我不知道我試圖出去是要幹嘛,把車開到屋子裡面來躲冰雹嗎?)在繼續地不知所措中,才又想到應該照張相,於是拿起相機倉皇地拍下如雪崩一般的冰雹,忙了一陣,冰雹好像小了一點,於是昏沈的我虛脫起來,看看反正大勢已去,車子若變成斑馬那麼我也就只好考慮讓它脫皮,最後決定丟了相機,再度上床睡覺去也!



睡沒多久,接到媽媽的電話,說我怎麼最近都不理她,而且母親節快到了...我仍舊昏昏沈沈中,冰雹好像停了,但是我的頭還在炸,我用模糊的聲音跟媽媽描述了剛才的冰雹,最後怎麼結束電話的我就忘了,然後等我再度醒來時,只見風兒正在窗外溫柔地吹著,小黑車還是一樣地黑著,剛剛明明滿地散落的碎冰塊已經消失,一切就跟沒發生過一樣。



我開始懷疑我所經歷的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真,打開相機看到幾張陰陰霧霧的照片,原來那深灰的柏油路上,是真的曾經有過一塊塊,差點把我的小黑車砸成斑馬車的大冰雹!





2004/5/7 Iowa City

2004年5月4日 星期二

【文案】五月天五週年文案

幫滾石寫的文案。其實後來變成了新聞資料。離理想有點差距。

所以我想寫唱片文案的夢想依然沒有著落。





◎ 創造一個搖滾的世代

2003年8月16日,台北市立體育場,夏夜星空下的一片藍色螢光海,迎接五個歸來的搖滾青年。他們打破「兵役是偶像歌手毒藥」的傳說,回來時受到了更熱烈的歡迎。場內有四萬人如癡如狂,場外還有數倍於四萬人的靈魂在聆聽等待。這些對生命懷抱不息熱誠的青少年,把旺盛的精力和珍貴的回憶都交給搖滾樂,聽五月天為他們唱出夢想的聲音。終於,在這消沈許久的島嶼上,喧囂擾攘的社會裡,我們可以用搖滾樂來寫我們青春世代的歷史。五月天讓搖滾精神延燒到台灣的每一個角落,並且與那些在台下為他們呼喊的聲音共同呼吸。



◎ 玩出一個本土的樂團

披頭四只是他們向搖滾樂朝聖的生命起點,而五月天終歸要用最本土的聲音作自己。他們從華語音樂前輩、國外搖滾樂團中吸取養分,以過去的美好時代、自己的成長經歷為內涵,在國語、台語間駕輕就熟地轉換,凝聚成純屬於五月天的本土音樂個性。他們所帶來的,不僅僅是偶像明星的清新形象,也不僅僅是樂團音樂的創作形式,更是一份自生自產、堅持理想、樂觀積極、勇往直前的年輕精神。他們是身體力行的搖滾樂證道者,相信北極星不滅,搖滾樂不死,進而一步一腳印地踏上天空之城的舞台。他們的歌迷中有很多人玩樂團,以他們的精神為師。在流行音樂缺乏個性的時代,五月天為台灣本土樂團立下一個獨立的典範。



◎ 堅持一種自我的音樂

在音樂裡,五月天用真誠直接、發自生活的聲音向我們證明:搖滾也可以很流行,而流行也可以不只是情情愛愛。他們吶喊著〈軋車〉、〈叫我第一名〉,有如狂飆街頭傲然四顧的馬路小英雄;他們唱出〈憨人〉、〈人生海海〉,提出雖然很平凡也要敢作敢當的生命態度;他們帶著搖滾世代的鄉愁,把成長回憶都記錄在〈而我知道〉、〈九號球〉裡,而他們年輕的愛情則如〈I Love You無望〉、〈有你的將來〉那般無奈亦復不捨。從〈瘋狂世界〉、〈OK la〉到〈武裝〉,五月天的音樂有絕對的自我風格,堅持年輕生命的成長聲音。他們在青春世代裡獲得廣大共鳴,只因那是每個平凡生命都曾經歷的喜怒哀樂。



◎ 敲響一記革命的鐘聲

宇宙每天有星球在爆炸,整個地球淪陷在戰爭裡,島嶼上黑夜白天都有人喊造反,年輕孩子在蒼白的青春中尋找自己。搖滾樂從來沒有真正改變過世界,五月天也不曾停止世界的紛擾,但是搖滾樂為青年抒發反抗的熱情,五月天為青年唱出革命的勇氣。革命並不一定透過激烈抗爭,它也可以是溝通:跟體制溝通,跟權威溝通,跟逆境溝通,更重要的,跟自己溝通。多少人在搖滾樂裡浪子回頭,多少人聽到五月天而淚流滿面,只因那發自心靈底層、有話直說的真誠音樂,進入每個人血管就會爆發而產生革命的力量;注重溝通的革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



◎ 探索一個無限的未來

在巔峰之時驀然沈寂兩年,其間沈澱沈澱再沈澱,吸收吸收再吸收,最後帶著「時光機」全新專輯復出的五月天,豐富多元的音樂性,宣示他們從「學生樂團」蛻變成「全方位創作搖滾樂團」的里程碑。曾經他們自己拿著作品去扣命運的大門,開啟台灣搖滾樂的新頁;如今他們站穩了腳步,更要積極往前邁進。過去的四張創作專輯,每一次都能看到五月天的飛躍;開天闢地的五個年頭,每一分秒都寫著五月天的堅持。面對推陳出新的挑戰,一直是他們做音樂的信仰;精進現場演出的質感,也是他們追求的目標。如果五月天在今天的台灣搖滾樂史上小有成績,那並非建立在「偶像歌手」的虛浮標籤上,更珍貴的,是他們始終用音樂、用熱情、用努力、用生命,探索一個搖滾樂的無限未來。



2004年4月21日 星期三

去國三年,老盡少年心

原本只是隨手寫下的心情文字,寫完後發現很能清楚記錄最近的心境。朋友提到黃庭堅的詞句:「去國十年老盡少年心」,甚感適切,遂引以為題。





去國三年,老盡少年心





生活陷入膠著,獨來獨往以致於胡思亂想,與外界涇渭分明,卻迷失了自己的疆界。



因為太靠近自己,以致越來越無法駕馭自己,在絕對的自由背後,伴隨而來的竟是絕對的限制。有太多的「應該」,但沒有一個是「必要」,有太多的可能,也沒有一個是絕對。看多了晨曦夕陽,開始感覺到心境的老去,對於熱情產生了疑惑,連思考都有些倦怠。



沒勁。大抵就是這樣一個詞,套用於生活的一切細節。已經無法分辨,是因為環境,因為心境,還是單純因為時候到了。真的踏出了這裡,是否便會比較好?真的脫離了這樣的生活,是否就能找回些什麼?而我連如此的懷疑都已經失去,彷彿打算無條件接受所有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會記得這樣的日子吧。思想、理想、空想,都高高懸在一個遙不可及的天際,每日朝拜也就形成了生活的型態。旁人日日擔憂、夜夜營求的實際問題,我全不掛懷;倒是庸人自擾的情緒煩惱,絡繹不絕。若是得為生活多操點心,應該就不會被情緒綑綁了吧?我衷心如此期盼。那麼在踏出去之後,或許就能有些改變,有些成長。



然而改變是否真等於成長,誰也說不準。有人成長了卻不再具有熱誠,有人改變了卻更加智慧練達。或許唯一不用懷疑的是,無論是改變或者成長,在繼續向前走去的同時,也就在不停地失去。到有一天發現自己再也沒有可供失去的時候,人才能反璞歸真吧。



糊里糊塗也就快三十了。立是立不成的,甚至搞不清楚是怎麼樣才走到了現在。越往前行去,反而覺得更加迷惘。年少時不顧一切的狂妄早就收拾了起來,往後要面對的是個空洞的未來,坎坷的路程。曾經被賦予的無限期待,慢慢轉成了無限的失敗,終於在我一無所成的同時,朋友們一個個相繼離開。雖然早知那總是人世的無奈,卻還是忍不住感到有些傷懷。



三個月後,是不是真能有些不一樣?如今是連想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是太晚開始面對血淋淋的人生,但終究得走到這一步。曾經有著莫名的恐懼,現在卻只希望快點繼續。眼中看出去的風景已經開始索然無味,我知道真正告別的時刻是該來臨了。





2004/4/22 Iowa City

2004年3月6日 星期六

用生命讀金庸

讀金庸快二十年了,每一部作品都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到後來已經成為生活的習慣、情感的寄託、磨練文筆的參考,現在更是映證人生的寶典。十歲時讀,學習他精準創新的遣詞用句;十五歲時讀,學習他簡潔流暢的行文語法;二十五歲時讀,學習他錯綜複雜的小說結構;如今漸漸步入三十,人生閱歷多了一些,再讀金庸時,開始越來越能了解那些人物遭遇背後的本源,以及那些事件所帶來的深刻感覺。



人說讀《紅樓夢》會隨著年齡而有不同感悟,我卻在金庸小說裡找到這樣的樂趣。小時候不覺得郭靖黃蓉的感情有何特別之處,長大後才明白那樣數十年如一日的緊緊相繫,是有多麼困難;小時候只覺得李莫愁是個變態的壞女人,長大後竟能體諒她為情所傷的苦處。以前對洪七公的慷慨豪情毫無感覺,最近卻越來越欣賞他的正氣凜然;可不知是不是因為感覺世道渾濁,讓我更嚮往「俠」的精神?



日前重讀《神鵰俠侶》,再次為楊過的深情所震撼。雖然我仍無法喜歡這個性格極端而激烈的人物,卻對金庸在後記寫的一段話深感心有戚戚焉:「世事遇合變換,窮通成敗,雖有關機緣氣運,自有幸與不幸之別,但歸根結底,總是由個人本來性格而定。」這個概念在金庸其他作品中俯拾即是,包括喬峰自戕的悲劇、令狐沖笑傲山林的選擇、韋小寶多福多妻的幸運等,都是明顯例子;然而沒有一個如《神鵰俠侶》這般以極端的離奇和巧合,把性格決定命運的道理演繹得如此深刻。



近期我正面臨人生選擇的轉捩點,在兩條機會相等的分岔路前猶豫不決,遂向一位長輩請教,長輩告訴我:「一個人的一生都逃不出自己的性格。」這句話竟和金庸後記所書不謀而合。於是我知道自己終將走上那條坎坷未知、卻順應理想的道路;因為不甘於耽誤青春去追求虛名,終究還是得回過頭來摸索夢想。於這樣的心境中讀《神鵰俠侶》,竟在楊過身上找到了面對命運的力量。性格決定命運。而義無反顧的性格,決定義無反顧的命運。



用生命讀金庸,讓我在每個年齡裡,都得到了莫大的啟發。





2004/3/7 Iowa City

2004年1月30日 星期五

一瓶啤酒的真心話

一瓶啤酒的真心話



我的冰箱裡總放著幾瓶啤酒,客廳有張老舊但舒適的沙發;我的地毯很乾淨,五塊錢買來的立燈可以配合氣氛調整亮度。我的書桌面對著窗戶,筆記型電腦長年連著網路不關機。在月光皎潔的夜晚,我踩在無垠雪地裡仰望繁星當空;天寒地凍,外頭令我臉上發麻腳抽筋,我縮在屋裡聽Beatles。



一個人的生活常常沒什麼聲音,除了電腦風扇的輪轉,我感覺不到在動的東西。面對著鍵盤總想打出字來,卻往往寫不出完整的祕密。傾聽自己的時候好像過於清醒,脫軌的勇氣終究被理性壓抑。到了這樣的年紀,無法遏止逐漸冷漠的心境;而留學在外,必須具備武裝自己的堅強獨立,交朋友不再堅持攜手闖江湖的義氣,唯有偶然相遇的幾句問候,或許還能稍稍抒解莫名所以的憂鬱。



忘記從什麼時候起,習慣了不再主動訴說,所有喜怒哀樂在人前都維持點到為止的矜持。既然沒人問,自己也就不必講,這世界的苦痛何止如江水滔滔,而點點滴滴也都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求諸於人至多只能暫時得到傾吐宣洩的快感,回過頭來還是得自己面對問題。回到家關上房門,一個人就建構了那一方不大不小的世界,歡笑無聲,淚水無聲。許是太過懂得體諒別人,失去年輕時候無賴的任性,一切變得小心翼翼,雖然成熟穩重進退得宜,卻不再有機會與人心靈相交搏感情,不再有午夜打電話給朋友哭訴的勇氣。



然而,儘管已是多麼習慣獨自桌前一盞孤燈,半夜喝著健怡可樂讀網路新聞,紛飛的白雪中苦研電影理論…生活如此自制與單純,卻著實喜歡在偶然的時刻,你們不由分說地捧著幾塊披薩,闖進我家大門。堅持把燈光弄得昏暗,食物擺了滿桌之後抱怨茶几太小,邊吃邊歡喜讚嘆,然後嚷著要開酒。其實都是循規蹈矩的女孩子,只碰點酒精就好像是極了不起的脫軌,一瓶啤酒下肚便滿臉通紅、亢奮無已。眼神迷濛著,話多了起來,燈光太暗讓我們看不清彼此,卻更因此而勇氣倍增;酒意暖著身也暖了心,那些關於對未來前途的迷惘,跟同學同事的齟齬,面對課業與就業的徘徊等,平常我們深藏於心,此時卻再也無所顧忌,傾洩而出。



其實知道只是短暫的放縱自我,知道那酒意後的快感總不能為現實加分,但有了傾聽的對象,生活畢竟變得有所憑藉。你們打開冰箱笑我什麼都沒有,幾瓶啤酒倒是從來不少,可不知那才是我面對困境的卑微方式。「一瓶就好了,再多話又更多了。」在幾小時的長談之後,你們離去前如此自覺。此時眾人已微醺,時針越過午夜,窗外的雪仍未停止落下,玻璃上附著凝結的水珠。



一瓶啤酒的真心話,一個晚上卸除防衛。事情的發生總是突然而短暫,但卻完成了生命中值得被記住的片刻。幾年後,我想我們不會記得書上的幾行艱澀道理,不願記得一個人的規律早餐,但我們卻無法輕易忘記,在一兩年中偶然的幾個晚上,昏暗燈光下的披薩和啤酒,陌生土地上相遇的幾個為前途奮鬥的留學生,圍坐在一起取暖,將孤獨轉化成勇氣,交換生命,也交換彼此的鼓勵。







2004.1.31 Iowa City